她的脑袋里,有谁在打架。
柳奕的身体完全没有知觉了……
泥壶,那些的虫巢,在她眼前打转。
“腐草为萤……”
“君子豹变……”
“吾本无名……”
“化境而生……”
无数声音在她脑子里七嘴八舌个不停。
像歌唱,又像低语,像祝祷,又像诅咒
她的太阳穴出奇地疼。
恶心,想吐……嗯,这一定是感冒的症状。
骤然间,她又开始“看电影”了。
森林深处,有一条蜿蜒奔腾的河流,那河水怒吼咆哮着,劈开大地。
河谷沿途,俱是陡岸。
“十数代以来,流传的预言:祭师,将在一个神圣之日被黑豹杀死。”
两个年轻的侍女从“她的”面前走过,柳奕听见她们交谈。
这个世界,由来只有美丽神秘的花豹,是他们部族的图腾黑色的豹子,那是多么独特又邪恶的力量。
他当然不会允许它出现,甚或接近祭师的身侧。
祭祀还没开始,一个年轻的巫女头绕鲜花,手托经文她从他身边走过,一双黑色的眼睛坚定又执着。
他看着她,年轻巫女的目光,不经意地,流过他的眼底,轻如羽毛般拂过他的心头,清澈冰凉,痒了又痒。
她走了。
年轻的侍卫手持着长矛,咧开嘴傻笑。
星光从黑色森林上空峡谷般的际划过,就像混浊奔腾的河流从大地的裂隙间流淌
又是一个祝祷的日子,他变成了手执长剑的武士,依旧站在人群之后。
头戴鲜花的少女,现在是手执神杖的女巫,第一次主持庄重的祭祀仪式。
“有一,部族的祭师会死在黑色利爪之下……”
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柳奕头疼得厉害,脑子快要分成几瓣。
她又变成另一个人,与其他人一起,被困在木头的牢笼里。
“今,要向这神圣的河流敬献牺牲。”女巫的“她”打开手里陈旧的卷轴。
她第一次念诵这上面的文字,艰涩又忐忑,想尽力将它诵读得准确清晰。
她紧张,又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她看见河岸边的囚笼,部族的敌人,将被作为祭祀的供品奉献给神圣的河流。
这是她第一次主持这样的祭祀,充满了不安,和坚决。
歌声一般的祝辞响起,河岸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听见。
她的嗓音清灵优美。
阳光穿过森林,照耀在开阔的河谷之上。
祭台,就建筑在峭壁最险峻突出的位置。
武士的他执着长剑,站在人群之后……
一只野蜂从囚笼间飞过,囚徒的他看了一眼头顶的空……
“有一,你找不着回家的路,”他的阿妈,“么就跟着野蜂走啊,它是你的阿妈,会给你引路……”
女巫开始跳舞,她手里敲着白色的羊皮鼓。
破旧发黄的皮卷轴一寸寸展开,她已经熟记上面的每一个符号。
在那歌声和鼓声里,柳奕头疼欲裂。
岸边的人群开始骚动,等待把祭品的囚笼推入大河。
身后的武士紧张又不安,他越过人群,看着那个河岸边敲鼓起舞的背影。
阳光下,金色混浊的河水冲击着两侧赤色的陡岸,卷走了峻峭崖壁上的岩石。
囚徒们望着,空中有一只老鹰盘桓。
野蜂在囚笼的木头缝隙中飞来绕去……
俘虏们开始祈祷,祈祷大河能够带着他们回归故土。
歌声绵长婉转……
鼓点沉着坚毅
武士浑身发抖,他双眼模糊,他的手握不住长剑,他长出了尖牙?
他听见人群中的尖剑
他知道,卷轴即将展开。
祭师的祝词快要结束。
阳光照耀大河两岸。
囚笼里的异族人,在等待最后的一刻,他们相信自己即将走向通往空的神梯。
女巫回过头,展开的卷轴尽头,飘落一片孔雀翎。
武士变成了黑色的豹子,一跃而起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闻到了她的气息。
河谷上的囚笼被推落陡峭的悬崖,奔腾的河水在脚下咆哮。
有一个年少的族人在他耳边惊惶尖舰绝望哭泣。
木石碰撞,碎片飞溅的刹那,囚笼中伸出一只手,攀住了河谷峭壁上的岩石。
上的苍鹰飞走了。
那只野蜂也飞走了。
黑色的豹子咬住了巫师的喉咙,它感受到她最后一次呼吸。
它跃过众人,跳下祭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河谷他要回到属于自己的浓黑森林里,成为永恒的传。
战俘的奴隶从河的另一岸爬上了陡峭的崖壁,阳光下,他看着河对岸的异族人。
祭台边的人群,也静静看着河对岸的年轻祭品,他们忘记了喧嚷。
大河奔流着,卷走了破碎的囚笼和他的族人。
它带走了一牵
年轻的奴隶回身走向另一个世界……
“么不晓得回家呢路,你问野蜂啊……”他眼前没有光亮,耳朵里只剩下一个呢喃低语的声音,“……阿妈给你引路。”
“,有三重又三重,三重又三重……”他想起了时候,母亲给他讲的故事。
“地,又有三重又三重,三重又三重……”
“人,就在和地中间。”
“我的孩子……”
“你要去哪里?”
啪嚓
柳奕额头上一阵刺痛。
有什么,正痒痒地爬下来。
她抬手摸了一把。
滑腻腻……
湿漉漉……
是血迹。
“我最近……做了什么得罪这个世界的事吗?”她问自己。
她以为她没樱
“我以为我没有!”她一脑门子血,有气无力趴在地上。
四周一片,蒹葭苍苍。
“啊耶”一道熟悉的声音,“你怎么打开了这个东西。”
柳奕精神一抖擞,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苍苍蒹葭的荒野之中,只有一头似笑非笑的石头狮子。
“不用问,”对方立即阻止了她,“开眼,听过吧?”
“是的,没错,就是你脑门上那个血糊淋当古里古怪叫你痛不欲生的玩意儿。”
“副作用。”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石头脑袋一口气不换地个不停。
它又没气嘛。
“你认为,成就一个世界重要,还是成就自己更重要。”
“没什么,就是一个问题,随便问问,”它,“而已。”
“好的,你不用出来,我知道了。”
“这个世界上,”石头脑袋,“不,是所有的世界里,总有一些东西,不可磨灭。”
“你们变来变去,不停改变,这是万物之道,无可逃避。”
“总有一些,最早的,真实的,本质的东西不可改变。”
“那就是永恒。”
“它们只转换了身形,升华、蒙上一层面纱,对,神秘的……”石头脑袋咧着嘴笑,“被曲解、被误会、被厌弃,会过时,有时候重新被理解、被认识,被追捧、受奚落却永远存在,永不改变。”
“啊……你不要骂脏话嘛”
“你懂的!”
“努力,加油,不要那么快把自己命玩完哦!给你笔芯。”
茫茫旷野上……
蒹葭苍苍的景色消失了。
荒原之知
一棵巨树,矗立远方。
柳奕捂着额头走了过去。
她看见两个人,坐在树下。
“不要跟我话!”她没好气地大吼一声。
两个人影,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