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白回到家中习惯的喊了声姥姥,没人应声,才想起昨天她老人家回北江老家了,她走到厨房找吃的,柜子里米是生的,冰箱里的面条是干的,蔬菜是成把摞在一起的,实在没心情做饭,简单的下了包方便面吃了,又百无聊赖地玩了会儿游戏。
自从大学毕业后,像这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一个人,在一个私密空间内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的度过清净的半日时光,几乎是没有的事情。她好像一直很忙,没给过自己放松的时间,上大学时,把业余时间用在了打零工、家教的事情上。工作后,公司虽是双休制,可周末加班的时候多,休息的时候少,有时间了还会和闺蜜逛街,和同事同学聚餐,总之一直在忙碌。
今天,她特地请了一天的假,陪着墨一升去参加他爷爷的生日宴会,真没想过会提前离场。
也好,她本就不爱热闹,又不善应付太过复杂的人际关系。
回到卧室,打算从书架上抽一本书,来陪着自己度过下午时光,却看到了放在书架上的大白纸,她低头一笑,万言道歉信还没有写,指腹沿着纸张边缘摩挲到一侧纸面,划出一道无形的弧线,此刻,倒有了想说的话。
从桌角一旁的笔筒里抽出一只黑色碳素笔,将凳子拉开,坐下,没多想,便已伏案奋笔疾书万言道歉信。
碳素笔杆中的墨汁顺着笔尖流淌在细白纸上,带着歉意,夹裹着心意的字迹似一头头黑蚁狂奔在沙漠荒原。
一行行字密密麻麻的已经布满纸张,花月白还在不停的写,偶尔停下笔头,思忖一会儿,便再次埋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坐的都有些腰酸,才停下笔,满意的看着桌上布满道歉虫字样的纸张,数了数共计五张,没有万字那么多,但至少也有几千字吧。
她又粗略回看了一遍,字迹虽有些潦草,但,行文还算顺畅,饱含真情,就这么着吧,如今的手写书信多么珍贵啊!
随后,她便将写好的信件塞入背包,打算明天上班交给楚词。
翌日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秋风带着秋意吹入西京城,集团公司楼下的柳枝随风曼妙起舞,阳光穿过枝条的缝隙落在地面,一跳一跳的条形光线温暖又可爱,花月白踏着飘荡的光影走入办公楼。
上班后,便收到了一条信息。
午休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花月白简单回复,正好她中午也想去行政部给楚词送信。
一个上午,一直忙着改服饰设计稿,改来改去总觉得不满意。
吃过午饭后,乘着电梯,直达最高层。
穿过常常的甬道,她先去了行政部,没看到楚词身影,可能吃饭还没回来吧,脑子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便将信件直接压在了她办公桌上。
楚词确实出去吃饭了,自从和梁一宽的关系有了实质性进展后,二人最近常常一道吃午餐,去的都是离公司较远的特色餐厅。
出了行政部的门,花月白径直走向总裁办。
“过来。”墨一升一手招呼她,另一手搭在沙发帮缘,懒散的斜倚在沙发里,神情也透着几分慵懒,模样像个勾人魂魄的妖孽。
花月白笑着走向沙发,刚走至他身侧,便被一个温暖的大掌拽入怀里。
“这里是公司。”花月白发现他最近的亲近总是措不及防,毫无征兆。
“自家的。”墨一升手臂环住她腰身,头搭在她肩窝上,嘴唇蹭着她的耳廓,轻轻咬耳朵。
“找我什么事儿?”花月白耳朵一阵刺挠的痒,知道他的情话只要一开头就来势汹汹、没完没了,既然如此,她便转移话题。
“想你。”墨一升手掌扣住她后脑勺,将她的唇压在自己唇上,“想亲你。”
花月白对他的情话已然有了免疫力,可,依然会心跳加点速,脸微微泛红,连带着声音也酥软了,“知道。”
“还有……”墨一升的尾音拉的长,吊着小丫头的兴致。
花月白的耳朵最受不了他带点苏,带点勾的话腔音,“快点说……”
“亲我一口,我再说。”墨一升双手松开她,故意和她拉开距离,靠在沙发上。
“刚才不是亲过了吗?”进门,坐在沙发上就被他啄了一口,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刚才是我亲你的。”墨一升眉中藏笑,集结在眉尾痣,“现在是让你亲我一口。”
笑容终于溢满眉林,沿着眼角眼梢晕开,平铺在脸上,化为闷声笑,“这样才公平。”
亲嘴这件事还要公平,这是花月白脑子里冒出的话,这个男人脑子里装了一部恋爱秘籍宝典吗,怎么这么多谈恋爱的理论、套路。
“嗯?”他还在殷殷地盼着,眸中带着撩人的火意。
花月白心愿上的荒草已被点燃,也不做假,她确实也有想亲他的冲动,伏在他身上,浅尝辄止了一下,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一个麻溜的转身,将她按在沙方上,匐在身下,来了一个法式吻,急急如细雨般,密密麻麻的湿腻、甜香在口齿间,她仿若置身在了江南三月的春雨里。
临了,他还不忘用舌尖在她的唇线上画一个圈。
好像每次深吻,他结束的动作都是如此,她微眯着眼睛,喃喃问,“这种结束的动作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
“是留恋。”墨一升点着她的鼻头,笑的深,“也是圆满。”
花月白捂着嘴巴嗤笑,这个男人的花样真多。
“你喜欢吗?”墨一升笑着问。
“走开。”花月白一脚揣在他小腿肚上,这种事儿也要问出来。
坐正了身子,她问道:“找我到底什么事儿?”
墨一升一把又搂住她的腰,“和我一起午休。”
花月白起身,不想在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他说了半天,怎么还在说情话的道路上绕圈子,他莫不是在情话这条道上迷路了。
她愤恼地揉着他的头,直到将他的发揉成了一团鸡窝状才罢,“哼……”
抬腿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喝吗?”
“你喂吗?”
花月白不再答他的话,专心致志的喝水,她真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专心致志能用在喝水这件事情上。
“说正经的。”墨一升走到她身侧,拉着她的手,“我们去床上,给你说个正经事。”
花月白真是无语,一对谈恋爱的男女,去床上能说正经事儿吗?
答案是:能。
墨一升手肘支在软枕上,侧生躺在床上,神色居然真的严肃了几分,正经地说:“昨天,是谁推你了?”
“你猜到了?”花月白盘腿坐在床沿,与他保持了一小段距离。
墨一升点了点头,好端端的人,即便是走路不小心,也不会是整个人都扑到蛋糕上。
“白欣怡。”花月白本想着,他不问,她自己也要找白欣怡对质。
“你想怎么做?”墨一升的性子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谁也不能平白无故的欺负他,以及他的人。
花月白垂眸,“让她道歉。”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嗯。”说完,墨一升身子向前一探,将她拉入怀中,“睡会儿。”
说完,他真的睡了,只是静静的抱着她,什么也不再说,什么也不做。昨天他忙到很晚,今天上午又忙了一上午,他确实有些累了。
午休过后,花月白路过行政部,也没看到楚词身影。
楚词是踩着上班点到的公司,她最近的心情很好,今日饭后,还给行政部的同事带了咖啡。
派发完咖啡,回到工位,看见办公桌上工工整整的放着一个纯白信封,她心头一喜,嘴角微翘,这梁一宽真是的,吃饭也没说又送情书的事儿,还喜欢偷偷摸摸干这事儿了。
这次的信封没有胶封,她直接打开,熟悉的字眼跃入眼帘,并不是梁一宽送的情书,而是一封道歉信。
词儿:
对不起!
道歉信的开头应该是先说声对不起吧!
没写过,写的好不好,但求你真的原谅我。
与你有很多很多的话说,比如:谢谢,爱你,对不起……
还有一句:最近好吗?
仿佛这些字眼儿说给你听又矫情的不行。
呵呵,我自己居然笑了,想必看信的你也一定会笑吧!
看到这句话,楚词居然莫名的笑了,“真是的!”
接着往下看,楚词注意到她的字居然写的不好看,甚至还带了几分急躁的气质,不过并不影响观感。
我们是什么关系哪?
曾是同居在一个屋檐下的闺蜜,再往远了说,曾经还是高中同学虽然是同校不同班。
缘分这东西真奇妙,高中毕业后,四年的时间里我们没有见过,甚至都没有想起过彼此,可走出校门工作后,居然又让彼此相遇。
我还记得面试那天,你伸出的友谊之手,我因为家远通勤时间长,加班不得不睡会议室,是你可怜我这只小耗子,让我住进你公寓,还有你送我的那瓶紫罗兰香水、云贵的花茶和砗磲子项链,这些物件我都珍视,它们见证过我们的友谊,也纪念着我们的关系,这一年的时间,你已经成了我家人般的存在。
很多时候,你比我姐对我还好,有好吃的留给我,有好玩地儿带我去,如果不是我们二人都正常,都喜欢男人,我都怀疑我们俩儿才是恋人。
楚词嫌弃的一撇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办公椅背,腹诽:死丫头,想得美,就算是,本姑娘也看不上你。
她喝了口咖啡,翻过一页纸,继续看信。
记得吗?最好玩的还是我们一块相亲的那次。
我们西京大学的学长冯含章,就是那个长得很高文质彬彬的小伙子,你当时明明没有看上人家,还偏要拉着人家约会,约就约吧,每次还要提溜着我这个大灯泡,你是怕看不清约会的路,还是看不清他的脸啊?你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有多尴尬,偏偏你觉得恋爱三人行,很好玩。
你不知道有一回我们同学聚会,我碰到他,尴尬的要死,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死丫头,现在我爱上了你曾经喜欢过的男人,这下子,你是不是明白了爱情中三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吧,我有时候会想这是不是因果报应,我俩当初戏谑了爱情,爱情也耍了我们一回。
又翻过一页,楚词接着往下看,内容真是详尽啊,连她俩喝醉后说的私密话儿都有,不知不觉,她已经看到最后一页,不知怎地文字的画风突变,没了一星半点歉意的意思,满篇都是邋里邋遢的赘述。
死丫头,公寓里的金鱼还活着吗?阳台上的仙人掌旱死了吗?别再把脏衣服攒一堆,刚从冰箱里的拿出来食物要放放再吃。早上时,别再空腹吃水果,晚上睡前别猛灌水,脸容易肿。
好了,我怎么突然有了我妈的属性,婆婆妈妈、啰里啰嗦的说了一大堆废话。
希望你不要认为我是在凑字数,虽然我确实有这方面的心思。
但关心你是真的,道歉的话也是发自肺腑的。
套用情人间肉麻的一句话:往后余生很长,希望我们相亲相爱,友谊也地久天长。
就这么一篇废话连篇、没什么诚意,似老太太裹脚布一样长的道歉信,楚词居然也读的津津有味,看入了迷。
“啰嗦。”楚词看完最后一行字,将信纸按着原来的褶痕叠好,放入信封,打开抽屉,和上次梁一款送的情书放在一起。
开始了下午的工作。
手机叮当一声,行政部汪主任的信息,催要一份会议纪要,回复了汪主任后,楚词找到花月白的微信头像一朵月白色山茶花。
信,我收到了,说实话:写的很烂,文笔这种东西就不跟你讨论了,单就道歉的内容都不够诚意,这种东西你也能写上几千字,哎,幸好你不是秘书。
收到楚词的信息,花月白弯刀眉一挑,心情很好,快速的恢复了一句。
还请楚秘书不吝赐教。
她们的关系,不言而喻已经恢复,虽还没达到和好如初的地步,但心里的芥蒂已消。
拿下总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