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骥回家之后,翌日便收到了婧儿送来的谢礼,他倒不意外,她向来是最知礼的。
姜骥想到婧儿的脚伤,让母亲收拾了一些治跌打损伤的药酒膏药送去宫里,他们家的男子行军打仗总是磕碰,父亲也有陈年的旧伤,每到换季阴雨天便发作,这些药治标不治本,好歹也能缓和一二。
婧儿收到姜骥送来的药,给太医看过后便换上了这些,果然是有些效果的,只是这药性似乎太霸道了些,刚上身时有强烈的灼烧感,太医说这是在祛寒散瘀,这些药是军中药品,药力粗犷霸道,郡主细皮嫩肉用着怕有些不适,郡主若能受着,确实比宫里的精细膏药要有效些。
断骨之痛她都能受,敷膏药还怕什么,后来她就只用这药了,用完了还让太医再给她配。
金童去了河南,有一批官银失窃,他查案去了,在刑部呆了几个月,跟着几个老练的官员做事,他只能纸上谈兵,还是得实地考察才能见真章。
金童到了河南后受到了当地官员的热情款待,河南巡抚领着当地的知州知县设宴为他接风,如今还在国孝中,他们不敢宣歌舞,却在金童就寝时安排了两个非常美貌伶俐的女子去服侍,她们敢动手动脚,金童一把拂开了去,把门一关谁也不许进来,一觉睡到大天亮,翌日早起看到巡抚,脸都是臭的。
后来金童去查失窃官银,问及宗卷档案,他们又推三阻四不肯配合,金童满心郁卒,忍着没发作,没事儿就带着墨茗他们去外头转悠,看看当地风土人情,尝尝当地美味,买了许多当地特产,带回去给各人送一些。当地的官员知道了,暗暗说这小子就是个锦绣公子,看着有几分上进,实则尽是沽名钓誉。
金童自有他的想法,明面上是游戏人间,却也没忘微服私访,茶馆酒楼一处最是人多口杂的,问问民间百姓可听说过郑州有江洋大盗出没?百姓道听是听说过,却只听官府说过,他们是没见过的,也没听说城中哪家富户被偷了,想来这大盗还是有个性的,只偷官家不偷百姓。
金童心有疑虑,叫了他带的侍卫去巡抚衙门的库房里探一探,侍卫穿上夜行衣去了,回来告知库房里确实没有银子,他们还去巡抚大人的后院书房看过,也没发现什么密室暗道。
暗访查不出什么,金童便只能强硬搜查,查库房查私宅,查钱庄交易,查城门口货物进出,总之所有能运钱藏钱的地方他都不放过,河南巡抚面色难看,这是怀疑他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这话也说不准,监守自盗这事儿一般人不敢做,能做到一方巡抚也是熬了多年,不该为了一点儿钱财自毁根基,可金童就是不信,这批官银失窃了。
后来经过他的精细查访,发现城门处的记录册有异样,有撕毁再装的痕迹,他非常怀疑,这批官银是出过城的。巡抚兜不住了,承认这批官银不是被窃了,是被劫了。
被窃和被劫,二者并无多大不同,总之银子没了,可论起来又有本质区别,河南年年剿匪平乱,当地官员年年上捷报,结果还有官银被劫的事情,他们剿的什么匪平的什么乱。巡抚的解释是原来的强盗劫匪确实被剿灭了,如今冒出来的又是新一批人,还没来得及收拾他们呢。
“如今不是四海升平国泰民安么?朝廷每年拨给河南的钱也不少,怎么当地民生如此不济,年年有人落草为寇,你们压榨百姓了?”
巡抚连忙摇头:“不不不,河南总体民生尚可,只是每个地方都会有穷人富人,京城尚有乞丐呢,如何能因为一些思想行为极端之人便否定了整个河南省的百姓,我已尽力在整治河南的民生吏治,奈何多年积压的旧疾,非短日之功可破除,要斩尽河南绿林,谈何容易,便是河南的尽了,别地的也会跑过来。”
河南巡抚说不上是奸臣昏官,也说不上中流砥柱,他便是朝中大部分官员的模样,保持着中庸之道,喜欢粉饰太平,不愿意惹事情,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实在被揪了出来,便似如今这般,没法子逃避了才肯面对现实。
金童此行,是来查失窃官银的,如今查到了去处,便要想法子将官银追回来,查案变成了剿匪,这样也好,文武双方都得到了历练。
河南巡抚建议金童向京里求援兵,河南本地的驻军自然比不得京师的军队兵强马壮,听说祥郡王和镇国公府交情不错,最好能让镇国公带兵支援,那可就稳了。
金童年少气盛,是时候要展示他独当一面的气势了,不要人人提起他,都是靠这个靠那个。
金童此行带了几个侍卫来,是御林军里有品级的皇家带刀侍卫,姜骥以前就是其中一员,如今是他们的头儿了,由此可见这些人的精锐程度。
几个侍卫里年纪稍长些的黄亮劝金童慎重些,河南的驻军看着不太行,衙门里的衙役更是软趴趴的,最好还是向京里求援,待援兵到了再一齐发兵。
“待京中援兵敲锣打鼓地过来,郑州的劫匪都跑了,回回他们说什么剿匪,只是驱匪,何时剿干净了?赶跑了他们又会回来,如此循环往复,永远也不能根治。”他这回就是要出其不意,将郑州的匪寇都除干净,拿着功勋去向父皇领赏,日后旁人说起他来,是天纵英才的皇室郡王,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纨绔公子。
黄亮他们这几个人是只负责保护金童的,既他要去剿匪,他们只能跟着,届时任周围匪寇横行刀光剑影,他们也只盯紧了这一人。
郑州的匪寇嘛,固定据点就那几个,金童让人天黑后去各个山头踩点扫雷,探探他们藏在哪儿,最好能拿到山上的地形图,才好趁着夜色上山,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这种事情,还得金童身边这几个精锐人士去做,他们一走,金童便察觉到了人手不够,但他都放言不去京里求援的,可不能自打嘴巴,但愿正式攻山时郑州的兵将能争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