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刀被胡排反手一撩,阳光如灿银一般,在刀身上流光飞溅。
新娘子眼睛被流光一晃,立即吓了一大跳。
“奶奶个熊,杀猪卖肉的,竟敢欺负老娘!”她狮子一般的吼叫,响彻整个范府大院,“来人。”
“有。”
“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按院送亲的一帮爪牙,立即如狼似虎。
果然碰上硬茬了!
胡排左右扫了一眼:“王朝马汉?”
没有听到在声,范府一众侍卫全愣住了。
NM,老包是戏说!
胡排指着鼻子大骂:“你们都是白吃饭的?”
他刚才曝光了礼物,大家都看了好大一场热闹,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大家对胡排印象都不错,范府卫士们立即抽刀,家丁们也纷纷抄起了长棍。
按院爪牙一看这架势,相当识相。
新娘子一下子就傻眼了。
胡梅也没见过这等大阵仗,况且新娘子如此生猛,她也吓呆了。
果然是妇道人家!
胡排急忙凑到跟前,将杀猪刀塞在手里;“老姐,俩孩子真要后娘养的?”
胡梅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我跟你拼了。”她杀猪刀一举,立即奔向新娘子。
新娘子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即从身边爪牙腰间,抽出了一把钢刀。
NM,原配打小三,不要这么狗血吗?
胡排相当郁闷,一把揪了胡梅的后腰带,压低声音:“老姐你脑袋被驴踢了,你的目标,范进。”
打小三对老公没什么影响,最多也就再换一个。
胡梅立即反应过来,杀猪刀往脖子上一架:“范进,要她还是要我。”
“别别别,有话好说……”
“好说你个头。”新娘子破口大骂,“你个欠烧的劈柴。”她伸手一把,把弱鸡一般的范进,给硬生生拽了回来,“有老娘在,不要怕那扫把星。她要死,最好连拖油瓶捎带。杀猪卖肉养出来的柴禾妞……”
对方果然非同一般!
胡排忍不住踢了胡梅一脚,压低声音:“孩子。”
她立即又反应过来。
此时两个孩子,早被这个鞋拔子脸后娘给吓呆了,站在婚房门前一动不动。
胡梅立即飞奔门前,一把揽了两个孩子,杀猪刀一横:“范进,你个欠抽的苍蝇,你敢要那马猴脸面,我们娘仨这就找你老娘去。”
范进唬的魂飞魄散:“别别别,夫人千万……”
被骂马猴脸面,新娘子本来气急败坏,然而一见范进奔孩子过去了,急忙又把他扯了回去:“让他们去,老娘也能生。”
范进哆哆嗦嗦:“可我不行了。”
“一树梨花压海棠,刘彘七十猛如虎,古人都他娘的行,范家怎么出了你个大尾巴?”新娘子恨得咬牙切齿,提了弱鸡一般的身板,“不要怕,咱们有的是鹿鞭。”
NM,真有能耐!
胡排腰间拔出乾坤壶,踢了胡梅一脚,压低声音:“磨叽什么?”
对手巾帼不让须眉,越拖延对自己越不利,胡梅一咬牙,杀猪刀一抹。
噌地一声响,血光飞溅。
“我儿……”
范进终于肾上腺激素急剧飙升,哧啦一声响,硬生生扯裂衣服,从新娘子铁钳一般的手中挣脱,瞬间嗖地一声响,窜到了胡梅面前。
可是胡梅毫不犹豫,杀猪刀一横脖子,噗嗤一声响,喷了范进一脸的鲜血。
一声大扑通,两声小普通,婚房门前,横躺三人。
门框门帘门柱上,到处都是鲜血,在红灯红纱带映衬下,更加的赤红如烧。
当年因为穷,连续三个孩子都饿死了。如今发达了,好不容易活了俩,全躺在地上了。
范进两眼空洞,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下子就翘蹄子了。
扑通一声轻响,弱鸡一般的小身板,砸起了地面一丝尘土。
虽然声音轻微,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全都愣住了。
胡排照范进屁股上踢了一脚,嘿嘿一笑:“胡适之先生,看在都姓胡的份上,你敢戳我脊梁骨,我把棺材板给你钉死。”
他将乾坤壶挂在腰侧,从地上捡起杀猪刀,用范进的新婚衣服擦了血,起身咳嗽了两嗓子,朗声道:“此乃钦点山东学道,如今妻死儿死女死,就连自己也死在了这孔孟之地,圣上面前一定光彩照人。”
接着他刀尖一指,厉声大喝:“齐强,你身为山东按察使,竟敢送鹿鞭,导致范进顶不住,气胀而亡,镇抚司诏狱……”
他还没说完,按察使齐强双手抱头,噌地一声窜了出去。
死人了,新娘子也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
一众按院爪牙,轰然一声,撒丫子狂奔。
胡排刀尖又一指:“鲁有智,送了这么大厚礼,皇帝脸上,也有你一份光彩。”
布政使鲁有智浑身直哆嗦,拉起儿子鲁昀,立即狂窜。
劳乐鱼、济万民、白员外等大头脸,也开始狂奔。
就连孟中高等小角色,也发疯般地飞窜。
顿时范府大院中,所有的客人,都开始狂逃,青砖地面竟然被震得轰隆轰隆,比打雷还要响。
前面的跑得要多快有多快,后面的连挤带拱,中间人被绊倒,连滚带爬。
这大场面,胡排觉得像极了高老庄,猪刚鬣现形的场景。
NM,这里也有高小姐,不过却和美猴王般配?
胡排心里暗笑,抬腿又踢了范进一脚,接着杀猪刀一甩,唰唰唰……
不大工夫,人群就全跑了。
范府的卫士和家丁们,全在愣神。
“你们俩,去把我爹叫来。”胡排招手。
两名家丁全在愣神。
胡排瞪了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这等场面,除了我爹,还有谁能收场?”
两名家丁立即回过神来,转身飞奔。
剩下的家丁和卫士们,开始交头接耳地惊骇。
胡排不想和他们扯淡,他本以为大厅里没人了,扭头一看,知府马慕君竟然像没事人一样,角落里独酌。
这人号称清流,昨天范进找事,多亏他帮忙。
胡排掖了杀猪刀,凑到跟前,拍了拍衣服,恭恭敬敬地叉手行礼。
当地一声响,马慕君顿了杯子:“下等贱民,竟敢以刀恐吓钦点学道,如此尊卑无序,本府若不将你治罪,何以谢山东父老?”
嘢嗨,别给脸不要脸!
胡排下意识握了杀猪刀。
“你要干什么?”马慕君下示意一哆嗦。
他想起昨日,胡排,胡屠夫,胡家娘子,胡家一家人个个捉刀的凶狠,急忙拿把椅子作掩护:“你……你要刺杀本府?”
胡排看他乌纱帽翅乱抖,顿时感觉像是戏台上的红脸,立即就意识到这是明朝。
儒家礼教,尊卑有序,这是封建阶级属性,马慕君所谓的清流,和老百姓根本没关系。别说在士大夫眼里,就是普通百姓,杀猪卖肉的形象,向来也不怎么样。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几乎家喻户晓,胡排觉得以自己一己之力,扭转屠宰行业的形象,在明朝这时代环境,纯属吃饱了撑的慌。
“念在丁家大婶的份上,老子不跟你来横的!”胡排抚了抚杀猪刀,抬起一脚踩在了椅子上,“就凭你那三尺破布,也有资格坐在这里?”
啪地一声,马慕君抱着椅子,腾出一只手拍了桌子:“布乃老母亲手所织,鞋乃我家娘子亲手……”
他忽然看见了胡排脚上的千层底,大为纳闷:“我家娘子纳的鞋,怎么在你脚上?”
“你家娘子?”
胡子涵浑身一哆嗦,一跃后退了好几步,“你别误会,我可没住你家隔壁!”
“我家隔壁?”
马慕君捋须,满脸都是疑惑。
他想起他二衷子,脑子一阵一阵的,暗暗舒了一口气:娘希匹,本府送给学道的礼物,你也敢偷摸,真没规矩!
院子里到处都是散乱的礼品柜子,黄白珠宝,到处都是。
马慕君冷哼一声:“粗布棉鞋,虽普通,却乃我家之心血,此间最干净的礼品。”
胡子涵暗暗舒了一口气:管你干净不干净,只要不纠结绿的问题,一切都好说!
他确定这马慕君不是穿越来的,终于放了心。
不过相对于院子里的黄白之物,他这礼物最干净,的确是名副其实!
知府夫人亲自纳鞋,在明朝这时代,绝对是凤毛麟角!
胡排连连暗叹,于是拿起酒壶倒酒。
马慕君见他二棒子劲下去了,终于放下了怀里的椅子,长长舒了一大口气。
娘希匹,杀猪卖肉之徒,果然是穷横!
他暗叹一声,觉得没必要和二衷子一般见识,于是接了杯子。
可是杯中只有半杯酒,马慕君相当不高兴:“什么意思?”
“敬嫂夫人的。”胡排挑着眼神,脑袋如浮标一般上下晃。
马慕君一愣,随即气得脸红脖子粗:“竟敢看不起本府。”
“哎,别别别。”胡排伸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他摔杯子,“老娘和老婆衣食堪忧,大明知府的俸禄,不会低到如此程度吧?”
马慕君的怒气一下子消失了,然而脸色却更红了:“我……我家里的事,你怎么知道?”
他忽然想起胡家和丁家邻居:“难道是丁……”
“哎呀,就那粗布和千层底,是富贵人家该有的吗?”胡排对他误解丁家相当不满,“我看你怎么像骡子他舅,家里都那样了,你竟然还知道甩锅给……”
“那是我的家事,不用你管。”马慕君脸如火烧,狠狠地指了指半杯酒,“吾乃大明吏部批文山东济南知府,你……你竟敢视本府无无物,该当……”
“哎,行了行了,别动不动就打官腔。”胡排大眼一瞪,“老子不听王八念经,这酒你到底喝不喝?”
“你……”马慕君气得浑身直哆嗦。
堂堂知府,竟然镇不住一个杀猪卖肉的,他满肚子火气。
然而做了知府却养不了家,这也相当的不光彩。
他觉得不必要和一个二衷子计较,然而又觉得不能丢了体统。
丢了知府的体面,以他二衷子的名头,我马慕君岂不成为济南府的笑话?
娘希匹,我堂堂济南知府,真弄不过你一个杀猪卖肉的?
于是他指了指胡排腰间的乾坤壶:“你弄这壶狗血,竟然当众戏弄钦点学道,蛊惑学道夫人……”
“NM,事真多!”
胡排彻底不耐烦了,“你身为济南知府,竟然伙同山东一帮驴头狗脸,亲证范进辞旧迎新,先皇弘治的美名,都被你吃狗嘴了?老子戏弄胡梅,这是老子的家事,管你鸟事?你是不是也想尝尝狗血的味道?”
乾坤壶一喷,顿时血雨漫天。
马慕君一见血,立即缩肩抱头,拔腿就跑。
胡排一手杀猪刀,一手乾坤壶,犹如狗撵兔子一般狂追。
客人们终于全跑光了,胡梅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看范进泛着白眼,顿时吓得六神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