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章 两巴掌(1 / 1)夏胡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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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府府衙时务实等官差,听闻‘杀人案’,急忙聚集大批人员,飞奔范府。

然而他们刚到门口,就看见马慕君满脸鲜血,犹如兔子他爹一般,发疯般狂逃。

众官差皆唬了一大跳。

愣神片刻之后,马慕君从门口窜了出来,和时务实撞了个满怀。

众官差这才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

“知府,你伤到哪里了?”

“有谁敢如此大胆,竟然行刺知府?”……

马慕君听闻是众手下的声音,这才放松了些:“没事,没事,是狗血,是狗血。”

“狗血?”

帮他擦脸的时务实等人,顿时呆若木鸡。

官差见过的凶杀现场,多了去了,对人血的气味职业敏感。

大家拱起鼻子轻轻一闻,果然不是人血,顿时你看我,我看你。

时务实作为班头,胆子大些,首先开口:“谁这么大胆子,敢喷知府一脸狗血?”

“对对对,谁这么大胆子?”

“难道是知府中邪了,被人……”

“是二衷子。”马慕君气得浑身冒火,“把他……”

他忽然看见胡排,一手乾坤壶,一手杀猪刀出来了,急忙钻在了时务实身后。

想起昨日这帮官差装模作样,以胡排那二棒子劲,再被喷上一脸狗血……

范进钦点山东学道,今日这么一闹,胡梅的夫人位置那就稳如泰山。

把他抓走,学道夫人的凶悍,虽不及新娘子,如果闹到我的衙门,也够我喝一壶的。

况且这小子也不是令人省心的主,今日这场狗血,一定出自他手,万一他们姐弟俩给我的府衙闹出狗血,我岂不成了更大的笑话?

马慕君短暂思索之后,觉得胡排吃在嘴里实在是太烫,暗吞了一口闷气,伸手一把撸了脸上的残血,朝众人连连摆手:“人家的家事,我们少管。”

他甩袖子走人了,时务实等人又懵逼了。

官差甲:“时头,咱们……”

“知府都走了,咱们充什么大头蒜?”时务实伸手崩了他脑瓜,“还不快去护从知府?”

官差甲捂着脑袋,带着四个弟兄,立即飞奔而去。

胡排听到胡梅的哭声,也挎了乾坤壶,掖了杀猪刀。

他刚要转身回去,忽然瞥见张依德,在湖畔鬼鬼祟祟,像是跟踪。

张依德的两眼,死死地盯着前方一片茂密的槐林,胡排立即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明朝原始的交通,没有铁路更没有飞机,外出乡党的团结,不像前世那么老乡见老乡,背后一枪。广东离山东好几千里,张依德即便脑子进水了,也不太可能拆范进的墙。

老滑头铁定内奸,凭他的老奸巨猾,对范府的地形等等各种情况,一定了如指掌。他和劳乐鱼暗地里密谋,一定有着周密的部署。

胡排灵机一动,冲槐林方向努了努嘴。

时务实一愣,扭头一看,立即发现张依德猫在一颗树干后。

官差是侦缉的高手,他见胡排伸指嘘声,立即就明白了,拱手压低声音:“胡大公子吩咐,理当效劳。”

明朝也有类似精神病免刑的惯例,时务实相当务实,二衷子那二棒子劲,伤了人不用坐牢。况且知府怵胡排的犹豫,他也看在眼里。

世事洞明皆学问,官差作为官府和民间的联系,个个都是老油条。看知府马慕君的脸色,以及胡排的架势,再加上传闻,时务实等人也对发生的事,也猜个大概。

胡排学道舅子的身份,那是铁定稳了,帮忙只好不坏,时务实带着一帮官差,朝张依德的方向,悄悄地摸了上前。

院中胡梅和两个孩子哭哭啼啼。

账房先生周明镜掰了范进人中,不住地抚胸拍背。

范进张着嘴,犹如翻肚蛤蟆一般瞪着眼睛。

胡排忍不住笑了:“假的。”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都没气了,我们娘仨该怎么活……”

胡梅伤心欲绝,胡排有些担心了:真玩过了?

不太可能吧,范进好歹也是钦点,连点血都不能见?

“让开让开快让开,胡家翁来了。”

两个家丁顾不上喘口气,支肘拱开了聚集的卫士和家丁。

身躯庞大的胡屠夫跑的满头大汗,圆滚滚的将军肚流汗汪汪,阳光肤色在秋日的照射下,乌光锃亮。

这里发生的情况,两个家丁已经告诉他了。

此时他顾不上喘气,一看范进半死不活,立即冲胡排破口大骂:“你个痴线,他乃文曲星下凡,你……”

“你让文曲星给你养老吧。”胡排立即刀架脖子。

胡屠夫唬了一大跳:“别别别……”

“要文曲星还是要儿子。”

“要儿子要儿子。”

胡排见他几乎要哭了,暗自一笑,将杀猪刀重新掖回腰间。

可是胡梅不乐意,抱着胡屠夫的大腿痛苦:“阿爹你偏心,瞧他把相公害的,我们娘仨该怎么活啊……”

两个孩子也哇哇痛哭,胡屠夫立即火冒三丈。

可是他刚要嘿唬,胡排又伸手握了刀把,他立即又想起养儿防老,顿时就傻眼了。

大家见庞大的胡屠夫,犹如柱子一般,都忍不住发笑。

这是一家人冒烟,谁也不好意思上来劝说,任由胡屠夫眼神求来求去。

账房先生周明镜,终于忍住了笑,起身拱手:“胡家翁,听说当年官人中举发疯,被您老人家一巴掌扇醒了,我看这次……”

“对对对,官人中举发疯,举世闻名,胡家翁不妨再来一下。”

“对对对,再来一下,一定能好。”……

以前范进仅仅是一个举人,可如今是钦点提督学道,类似于钦差,现在扇他的脸相当于扇皇帝的脸。

胡屠夫明白自己一个杀猪卖肉的,地位比戏子好不到哪里去,他吓得哆哆嗦嗦,连连后退。

胡排也明白,范进再怎么拉稀,和胡梅也是一家人。眼下胡梅显然膈应自己,所以他也不来搀和,倚着柱子看笑话。

可是家丁们纷纷叫嚷:

“胡家翁,您是大人,即便打了,那又如何?”

“不错,就是国丈,见驾还不参呢,怕什么?”……

大家都喜欢看热闹,闹嚷嚷地串唆。

这次牵涉到皇帝的脸面,胡屠夫无论如何也不敢打。

周明镜伸手制止大家的闹腾,凑近胡屠夫身边,压低声音:“胡家翁,官人要是这么死了,可是要连坐的啊?”

这一连坐就牵涉到胡排了,胡屠夫立即就不哆嗦了。

他犹豫了好大一会儿,胆战心惊:“那……那那那,那就打?”

“打。”

“打。”

“打。”……

一众家丁纷纷笑嘻嘻地嚷嚷,两个身强力壮的卫士,立即扶起了范进,肩膀一晃,把学道的脑袋扬了起来。

胡屠夫扭头看了看胡排。

胡排脑袋扭向了一边,一只手却背着胡梅,连扇不止。

胡梅的哭声嘤嘤,心里明显不愿意,但也无可奈何。

“阿翁,我要爹爹。”

“阿翁,我也要爹爹。”

两个孩子抱住了腿。

胡屠夫不再犹豫,掌心吐了一口唾沫,两手狠狠地搓了几下,一掌携带万钧之力,即将扇到脸上时,却如蜻蜓点水一般。

众家丁一阵泄气。

这毕竟是三品学道,正德钦点,胡屠夫这明朝的思想水平,是真不敢下手。

胡排隐约听到了湖畔的吆喝之声,一把抽出杀猪刀:“你打不打,不打我就给他一刀,咱们胡家和他范家,一块完球。”

“哎,别别别,我打我打。”

胡屠夫再也没有任何犹豫,一闭眼,一伸手,拿出杀猪那把狠劲,啪地一声巨响,给了范进一大巴掌,新郎官帽刺棱棱飞出了一丈多远。

范进终于醒了过来,不过两眼直冒金星,下巴几乎被打碎了,开始哼唧起来。

一众家丁纷纷鼓掌叫好。

“大家不要闹。”胡排厉声高叫,“响马来了,快去守卫,紧闭大门,尤其是后门和湖畔那棵桐树。”

这话太突然,大家都莫名其妙。

胡排大眼一瞪:“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吆喝声。”

湖畔槐树林里的吆喝声,越来越清晰,大家这才纷纷回过神来。

胡排大手一扬:“大家不要慌,外面有府衙官差和张依德,你们多置强弓,响马见势不妙就会跑。”

原来家舅早有准备!

周明镜本来就不想搀和这里的家事,立即带着卫士和家丁去防守。

范进被胡屠夫一巴掌打懵了,胡排的话他没听见。

他一醒来就发现老婆和孩子没事,顿时就愣住了:“怎……怎么回事?”

两个孩子事先知道这是杀猪刀计划,见范进醒来,看他一脸的狗血,范兜顿时笑了:“阿爹被傻舅舅耍了,那是狗血。”

“阿爹,那狗血是乾坤壶里喷出来的。”范鱼也指着胡排腰间,嘻嘻而笑。

范进知道乾坤壶干什么的,立即蹦起起来:“原来又是你捣的鬼,我……”

“官人,响马来了。”张依德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响马?”范进愣了一下,瞥见院中大片被打开的礼品盒子,顿时知道被贼给惦记了,立即吓得直哆嗦,“快……快,快去通知都司调兵。”

“不用了,家舅早有准备。”张依德喘过气来,把胡排的先见之明说了一遍。

被官差发现了藏身之地,范府内又箭如雨下,老滑头引来的贼见势不妙,立即就跑了。

范进终于知道老滑头是内奸,急忙对胡排行礼:“要不是贤弟提前……”

他忽然又瞥见乾坤壶,下意识一撸脸面,一把狗血,立即又蹦了起来:“你个痴线玩意,竟敢戏弄我,我……”

胡排杀猪刀一挥,范进吓得连连后退。

“瞧你这盒鹿鞭,真给皇帝长脸!”胡排杀猪刀挑起了鹿鞭盒子。

范进的气焰一下子就灭了。

他扫了一眼满院子的礼品盒子,唬的魂不附体:“你……你你你,你如此陷我于不义,如何是好?”

“启禀官人,礼部周侍郎来了。”周明镜引着一个老人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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