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慕扶疏疑惑的看向坐辇。
帷幔飘飘,看不清里面的样子,依稀可以看见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男子坐在李云柯的身旁。
男子与李云柯似乎颇为亲密,两人可以乘坐同一坐辇,男子的手还在轻轻的揉着李云柯的头发。
“啧啧,你看看,堂堂公主殿下,在祭这样的大场合,竟然与一个陌生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置皇家礼仪于何处?置规矩体统于何处?置满街百姓于何处?置皇帝脸面于何处?”
慕扶疏十分鄙夷地看着那个男子:“男子汉大丈夫居然屈居于女子坐辇,啧啧,真是毫无骨气,丢人。”
“云柯公主是太后所生吗?”卿言忽然问了一句。
慕扶疏不解,但还是老实答道:“是,她和皇帝是一母同胞,都是当今太后所生。那个臭道士和那个倒霉的太子是先皇后所生。”
“先皇后?”卿言问道。
“对,先皇后。”慕扶疏解释道,“当今太后只是先皇的贵妃。先皇薨逝后,先皇后伤心过度,身子虚弱,没多久也随了先皇而去。”
慕扶疏有些嫌弃的起太后:“这个贵妃才有了上位的机会,成为一国太后,还几乎独揽大权。”
“那太子的死……”卿言问道。
慕扶疏挑了挑眉:“嗯,多明显,太后铲除异己,想要推自己的儿子上位喽。奈何太子德高望重,民心所向,只能……”
“你也怀疑是太后故意构陷太子殿下叛国?”卿言道。
“不然呢?”慕扶疏嫌弃道,“想让自己儿子当皇帝,所以杀了太子呗。”
卿言笑了笑,故意赞叹道:“你果然厉害,的有理有据,真是聪明得很,佩服佩服。”
慕扶疏哼了一声:“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夸我,我聪明用你吗?”
卿言眼眸闪过一抹揶揄的光亮,轻笑道:“云柯公主是太后的亲生女儿,想必太后对公主也是宠爱有加,公主今日行事莽撞,也没有多加责罚。”
卿言凑近慕扶疏,声道:“你坐辇里那个男子是太后派来看管约束公主的还是……给公主准备的夫婿啊?”
见慕扶疏脸色微变,卿言趁热打铁:“这中州国虽然信奉律法条例,宣扬三教五常,道德教化,但是皇家素来有办法平民怨,偷偷做些违背伦理纲常,罔顾祖宗礼法的事情。”
眼睛微眯:“前朝也有公主三夫四妾的前例,你这男子该不会就是公主的……”
“怎么可能?”慕扶疏打断了卿言的话,愠怒道,“一派胡言,都了,让你少看点话本,脑袋里都装些什么?”
“走。”易辞在旁冷冷地道。
“去哪儿?”卿言回眸望向易辞。
易辞面具下的睫毛微垂,语气略有些无奈:“什么皇帝公主的,人都快不见了,你不去凑热闹?”
“啊?”卿言连忙伸头望了一眼长街,浩浩汤汤的队伍居然只剩下了个尾巴。
“去,为什么不去?走。”卿言转身准备离开,下意识要去拉慕扶疏,却忽然发现慕扶疏已经大步跟了上去。
听见动作,慕扶疏回眸睨了卿言一眼:“本公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是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
卿言和易辞对视了一眼,都无奈的摇了摇头,两人随后跟上了慕扶疏的步伐。
坐辇内。
难也蹙着眉头,神情严肃:“你今日太过莽撞了,你从在宫中长大,是不知道宫里的规矩了吗?上次偷偷带着几个侍卫到市井买桂花酥被那个无耻贼闯入坐辇,太后尚且没有罚你。你今日又不管不顾冲上城楼,是想探一下太后的底线?”
李云柯低着头没有话。
“当着百姓和官员的面,你此举有考虑过皇家颜面吗?”难也苦头婆心,“你是一国公主,就该有一国公主的气魄和礼仪。”
李云柯的声音带着些怒意和哽咽:“哥,你的我都知道。但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大哥那般……凭什么要这样待他?母后怎么能无情到这般地步?”
难也睫帘低垂,张了张口,却没有出什么,只温柔的摸了摸李云柯的发顶。
“若是有来生,我不想生在帝王家。”
……
冬日寒风阵阵,冰冷刺骨,皇家的队伍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沿着蜿蜒曲折的路,来到了一座宏伟气派的寺庙前。
慕扶疏裹紧了自己的衣衫,蹙眉道:“我就不喜欢冬,冻的人头疼,景色也是一片乌黑萧瑟,一点儿生机都没樱但凡下一场书里的雪也好啊,至少有点盼头。”
卿言和易辞脚步不约而同地一怔。
卿言道:“你喜欢雪?”
“就那样吧,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慕扶疏道,“时候有幸见过一次雪,那雪足足下了好几日,抛掉灾害不谈,还是挺好看的。”
卿言低眸道:“是啊,若是没有灾害就好了。”
……
两人话间,浩浩汤汤的队伍也停了下来,皇帝也终于露出了真容。
头戴十二旒冕,着一袭黑色滚金边的墨色衣袍,上面绣着日、月、星辰、群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等图案。
面色英俊,剑眉星目,黑如墨玉的瞳孔静静的凝着“万华寺”的匾额,鼻梁高挺,棱骨分明,带着些高高在上的尊贵气。
“这皇帝长的还挺好看的。”卿言赞叹了一句。
“可惜是个傀儡。”易辞在旁接道。
“傀儡?”
易辞低头凝向卿言:“你看那个皇帝自始至终有过一句话,有下过一个指令吗?无论是同主持话还是别的什么,都是太后在前操办。”
易辞冷笑道:“这还真像是一个可悲的提线木偶,死由不得自己,自由由不得自己,纵然生的高贵,又有何用?”
“哼,算你这次有见识。”慕扶疏插了话进来,“这皇帝当的真够憋屈的。”
易辞没有理睬慕扶疏,继续冷眼望着寺门,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那是国师吗?”卿言指了指太后身侧一袭黑白道袍,白头发,白胡子的老道士。
“国师?他配吗?”慕扶疏道,“不过是懂一丢丢占卜之术罢了,若论占卜,下谁能比得过清羽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