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十分幽暗的海底世界,阳光无法穿透上方巨大的屏障,里面是无边的寒冷、黑暗和持续千年的沉寂。
不知名的生物在周围发出淡淡的幽光,幽幽荧光给黑暗的世界带来了些微末的光明。
透过这抹微微的光亮,在荡漾的波浪中出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棺,沉寂在最深处的海水里。
这个水晶棺比寻常的棺木要更大一些,能够依稀看到里面躺了一个人。
没有人知晓这个人在这里睡了多久,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游近了可以看到,这是一个容貌十分俊美的男子,在他的身侧躺了一个肤色白嫩、五官精巧的婴孩儿。
两人像是睡着了一般,在这里静静的躺着,任周围波涛巨浪,黑暗幽冷,都无法撼动他们分毫。
不知怎的,卿言看到这一幕,忽而感觉心中一阵恐惧,无比真实的巨大的黑暗和绝望将她牢牢地束缚。
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忽然从四面八方拉住了她,向无穷无尽的深渊坠去。
黑暗像是最恐怖的爪牙对她紧追不舍,又对她展开了怀抱,诡异的笑着欢迎着她。
卿言想大声呼喊,可她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什么力气也使不上,只能无助地随着那股不知名的力量朝深渊里坠去。
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无助将她整个人淹没。
“不要!不要!不要!”睡梦中的人儿鬓角出了一层薄汗,将发丝也染湿,黏糊糊的贴在脸颊上。
眉头紧紧的锁着,似是做了一个无比可怕的噩梦。
一双大手适时的抚了上去,轻轻的抚平了她眉间的褶皱。
温柔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缓缓响起:“都过去了,没事了,我陪着你,睡吧。”
声音像是母亲口中的安眠曲,拉着睡梦中的人从可怕的噩梦里逃离。
卿言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嘴角挂起了一抹浅浅的微笑,似是重新进入了一个温暖迤逦的梦里。
佛堂。
李云柯帮慕扶疏包扎好了伤口,起身将蒲团放在一个离慕扶疏较远些的地方,看慕扶疏没有跟过来才缓缓坐下。
慕扶疏另一只手肘支在桌案上,头放在手掌里,好笑的看着李云柯的动作。
“这么怕我?”慕扶疏挑了挑眉。
“不是怕,是不想靠近你。”李云柯冷冷地看着慕扶疏,语中尽是疏离和冷漠。
慕扶疏微微拧眉,佯装疑惑的问道:“我又怎么得罪公主您了?”
李云柯不想同他这种无赖掰扯,三言两语想打发他走:“手镯我没有带在身上,我会给哥哥,让他还给你。”
“哦。”慕扶疏点零头,嘴角扬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不想还就不想还,找这么多借口做甚?本公子大度得很,不会同你这姑娘家计较。”
“你……”李云柯被他的话气到,脸涨红,偏过头轻轻顺了口气,愠道:“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你我同在此处于理不合,你快些离开吧。”
慕扶疏直起身子盯着李云柯,真的开始思考起来,半晌忽然起身朝李云柯走过去。
“你想干嘛?别过来。”
因为某人之前的某些行为,李云柯对慕扶疏充满了戒备,见慕扶疏过来,心跳骤然加快,身子不自觉的向后退去。
“心!”一声落下,公主殿下撞上了一根涂了红漆的木柱之上。
“我看看。”慕扶疏拉下李云柯放在她后脑上的手,细细看去,“没事儿,就是这红漆像是刚刷上去的,你的头发和衣服上也染上了一些。”
男子离得极近,身上的气息通通的涌入她的鼻间,李云柯耳朵微红,不自然的道:“你离我远一点。”
慕扶疏的身形微顿,眸中掠过一抹精光,嘴角扬起轻佻的笑意,身子又向前挪了一步,俯首在她耳边轻语:“我记得,你的嘴唇很软。”
耳畔瞬时红遍,李云柯恼怒的推他:“慕扶疏,你别太过分了,你……唔……放开我……放开……”
慕扶疏将她困在自己怀抱和柱子之间,低头找到樱红温热的唇畔重重地覆了上去。
李云柯剧烈的反抗起来,手抵在他的身上用力地推拒,这人却像是一座石像一般怎么也无法推动分毫。
不仅没有将他推开,反而换来了他更加用力的亲吻,炙热的气息在唇角激荡流窜,温润的唇畔辗转碾磨,不知疲惫。
李云柯推拒的动作在他铺盖地的攻势下弱了下来,手有些无力的垂在他的腰间。
慕扶疏这个人就是个地痞流氓,浑不在乎世俗观念,纲理伦常,只凭着自己的喜好胡来,第一次见面就因为觉得她长得好看便不管不鼓强吻了她。
后来在宫中第二次遇见,这人也毫不在乎两饶身份,依然对她言语莽撞,行为多加冒犯。
从娇生惯养的她真的讨厌死了这个人,恨不得将他丢入大牢里,让他好好尝尝何为宫中最严厉的刑罚。
不过这个登徒子也不是全然无心,每次对她的莽撞行为会点到即止,也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为了哄她,会带她偷溜出宫,带她见识人间烟火,世间百态。
但……不对的人,不对的时间,不对的身份,不对的相遇,什么都是不对的,怎么能让错误继续下去?
李云柯忽然生了力气,趁慕扶疏不备将他狠狠地推开,怒道:“慕公子,请你自重!你若是再这样无理,休怪我不客气。”
慕扶疏见李云柯眼眶通红,咬着嘴唇颤抖的样子,蓦地撤回了双手,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擦掉了唇边的血迹。
“怎么突然就不让亲了?”慕扶疏十分厚脸皮地出讨打的话。
李云柯闻言怒意更甚:“我何时同意过?”
慕扶疏微顿片刻,换成一副严肃的神色,庄严道:“通过那个国师的谈判周旋,邑娄国同意你们割舍十座城池换取短暂的休战。但太子战败和被诬陷自杀,你知道真正意味着什么吗?”
李云柯对他的脸色转变微微诧异,听到他的话,心下一塞,语气冷硬下来:“中州国和邑娄国之间,势必还会有一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