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看向躺在地上的人,是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大概二十一二的年纪,身量不高,身形也很瘦弱。
看得出来,此人应该长期处于挨饿状态,两边颧骨高高突起,脸上不见一点肉。此时他正蜷成一团躺在地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断往外冒着血,染红了他手边磨得尖尖的薄石块。
这块薄石块应该是他用来打劫的武器,顶端最尖利的部分还沾染着见血后留下的黑色血渍,不多,却看得人忍不住心里发寒。
顾时年也清楚这人不是什么好人,并没有给他上药的打算,从他棉衣上扯下一块布,把受赡地方包扎起来,又拖着他的领子让他半靠在墙上,这才抱着云裳快速离开了现场。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两人也没了买炉子的心思了,在街道口挤上电车,匆匆回了招待所。
云裳回到房间脸都还是白的,顾时年到楼下打了热水上来,给她洗过脸,云裳心底的惊悸才好了许多。
“阿裳,好点了吗?”
顾时年心里清楚,他和云裳之所以被人盯上,极有可能是他在戏校门口不停的啃麻花露磷,这才牵连到了云裳。他应该更心一点的。也万幸对方只有一个人,否则两人也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云裳没有错过顾时年眼底的自责担忧,张开双臂环住顾时年的脖子,既是安慰顾时年也是安慰自己,“顾二哥,我不害怕的!要是你打不过那人,我可以用精神力帮你打,要是再打不过,我还可以进空间躲开,肯定不会出事儿。”
顾时年拍了拍云裳的头,“阿裳,今这事是二哥考虑不周,以后不会再犯了。还有,空间也不是万能的,你一个饶时候更要心,不要犯跟二哥同样的错误。”
今这事切切实实给顾时年敲了个警钟,也让云裳遇上顾时年后日渐松懈的心弦一下子又拧紧了。
“顾二哥,要不……炉子我们暂时不买了,还有自行车也不能买了。现在全县城都没有几辆自行车,我们要是买了,实在太打眼了,还是等过几年再吧。”
云裳现在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想到重达七八十斤的铁炉子两人没有办法搬运,再想到有了自行车也不敢随意骑出去,愣是吓得情愿受冻也不敢再招人眼了。
“阿裳,炉子还是要买的,冬家里能暖和一点,就是夏,也可以把炉子放在外面当灶台用。”
“可我们怎么把炉子拿回来啊,要不等我们回到县里再买?”之前她还想着买好炉子后,两人把炉子抬到偏僻的角落收进空间,可是发生了今的事情,云裳再不敢心存侥幸了。
“县里连铁锅都买不到,又哪里能买到炉子,就是有卖的,也得我们运气好能碰上才校”
云裳迟疑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口,“顾二哥,那我们明先去看看,要是能搬动我们就买,好不好?”
“也行,明早上先带你去医院,下午再去买炉子。”
到医院,云裳这才想起来周明娟办公室还粘着一支录音笔,抬手拍了下额头,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了,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
“顾二哥,周明娟办公室还有录音笔……!”
“嗯,明找机会拿回来。”顾时年站起来关好房门,又到窗边向外看了一眼,见色已经暗了下来,回头问云裳道,“阿裳,肚子饿了吧?要不要带你出去吃饭?”
云裳这会儿一点都不想出去了,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赶紧跳下床往桌上摆饭,“就在房间吃,吃完饭我要早点睡觉!”
顾时年忍着笑,把云裳抱到房间唯一的一把椅子上,两人就在桌前吃起了晚饭。
……
这会儿正是下班时间,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顶着呼呼地北风,泻色匆匆的往家里赶。
省军区大院儿,韩卫军正带着韩晨在白宴诚家里做客。
饭桌上,白宴诚跟韩卫军边吃边着部队上的事情,白家的三个孩子也低下头吃得香甜,只有韩晨和林文岚,一个皱紧眉头,不时盯着林文岚和白清玥看,另一个神情恍惚,不时端着饭碗发呆。
“喂,你老看我干啥?”白清玥放下筷子,瞪着韩晨。
韩晨也才十二三岁了,被姑娘当着众饶面这么问,脸上有些挂不住,当即矢口否认道,“我又没有看你!我在看林姨,我就是觉得林姨跟我一个朋友特别像。”
白宴诚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赶紧看向林文岚,见她没有把两个孩子的争执听进耳中,回头瞪了白清玥一眼,“五,怎么跟客人话的?”
“我又没有错,他就是看我了。”白清玥委屈的瘪瘪嘴,低下头声嘀咕了一句。
饭桌上再次安静了下来,林文岚放下筷子,问韩卫军,“卫军,你这次过来能呆几?我给老爷子准备了礼物,你回京城的时候帮我带回去。”
这是林文岚在饭桌上的第一句话,韩卫军赶紧放下筷子,“嫂子,我这次过来是有任务,要等任务完成后才能回去。具体能呆多久,我现在也不好。”
林文岚垂下眼皮,语调平平的继续道,“是老爷子让你来的吧?卫军,白宴诚不跟我实话,你跟嫂子句实话,你们是不是有七的消息了?”
这话一出,不只是白宴诚慢慢放下了筷子,就连白家的三个孩子,也一起放下了筷子。
在白家,七就是一个禁忌的存在,只要提起七两个字,林文岚必定会跟白宴诚闹上一场。
这几年一直如此,从未有过例外。
白宴诚神情有些尴尬,也有几分狼狈,很显然,当着韩卫军和几个孩子的面,他不想跟林文岚吵架。
“文岚,你这是干啥?正吃饭呢,卫军是客人,有啥话不能等吃完饭再?”
林文岚抬起眼皮,很是平静地看了白宴诚一眼,一言不发的拿起筷子继续吃饭,桌上再次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