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共四人。

唐通风和唐齐山立在后方，前方唐齐松推着一只轮椅，唐父正歪斜着身子，瘫倒在轮椅上。

刚一开门，唐齐松便嗅着鼻子，惊讶地叹道：“好香啊，这是什么酒？”

唐齐山站在后面，伸着脖子脑袋一探，然后指着寝屋中央，兴奋地叫道：“是她桌子上的！”

说着，就越过唐齐松和轮椅，快步跑进了寝屋。

他来到桌前，当即伸出手来，一把抄起那半壶梨子酒，仰着脑袋吨吨吨地喝了起来。

“给我留点！”唐齐松大叫一声，撒腿便朝屋中冲去。

他的动作比唐齐山还要迅猛，身子带着身前的轮椅狠狠转了一圈，然后径直冲到了桌前。

被唐齐松这么一撞，唐父原地一个翻滚，连人带椅栽倒在地。轮椅的木头把手好巧不巧，直接戳进了他的嘴里。

“哎呕！噗、噗……”

见到唐父摔倒在地，唐通风两眼一惊。他连忙走进寝屋，蹲下身子，可怜兮兮地叹道：“哎呦！二弟，你没事吧？”

轮椅翻倒，压在唐父身上。任凭唐父如何扭动脖子，都挣脱不开轮椅的压制。那根粗糙的木头把手，始终戳在唐父肿胀的脸上。

唐父左右扭头，那轮椅把手木碴儿锋利，像是刀子一样把唐父的脸划得稀烂。

“脸！我的脸！”

看着唐父左右疯狂摇摆的脖子，唐通风干伸着两只手掌，两眼焦急，一时不知如何下手施救。

“二弟，先扶你，还是先扶轮椅啊？”

唐父一脸鲜血淋漓，嘴角倒抽一口凉气，“啊……扶我！”

“诶。”唐通风答应一声，接着伸手抓住唐父的衣袍，用力一拉，把唐父从轮椅下面拽了出来。

呲！

随着唐通风的拉扯，唐父一张的肿脸与椅子把手亲密摩擦，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顿时鲜血横流。

“啊！”唐父尖叫一声，连声号叫着，“脸，脸……”

听着唐父的聒噪声音，唐通风突然发起了怒：“脸什么脸？！有一条命都不错了！”

他搀扶起唐父，唐父像一摊没了骨头的肉泥一样，瘫倒在他怀里。唐通风深吸一口气，一鼓力气，两手猛地扛起了唐父。

接着他伸出一只脚，勾拨着翻滚在地的轮椅，想要把它扶正。

哐当、哐当！

一脚接着一脚，轮椅在地上来回翻滚着，始终立不起来。唐通风气喘吁吁地扛着唐父，追着轮椅满屋子跑。

不到一会儿，他一张肥硕的肉脸就布满了油腻，急得满头大汗。见到没有效果，唐通风终于停下了脚下的动作。

他张口呼哧呼哧地喘息着，在屋内左看右看，始终寻不见一只凳子，最后索性啪的一声，将唐父扔在了一边的地上。

“啊——！”唐父的脑袋直磕地面，疼得他叫出了声。

唐通风转过身子，声音一厉：“喊什么喊？！”

唐父苦着一张脸，委屈地问：“大哥，你怎么摔我？”

“活该！”唐通风神色急躁，言语暴躁，“刚才还让我先扶你，你是脑子犯抽了是吧？不扶轮椅先扶你，那你坐哪？！”

唐父抽搐着一张肿胀的嘴，眼神怯懦，不敢继续反驳。

方桌一旁，唐齐山兄弟俩此刻正争抢着那半壶梨子酒，难舍难分。

“该我喝了！”

“我还没喝够，你等着！”

“你怎么不等着？！”

……

屋门一旁，唐通风喘着粗气，一脸不悦。

他站在原地休息了片刻，接着弯腰将地上的轮椅扶正立起，然后将唐父再度扶了起来。他搀扶着唐父，一步一步地走到轮椅旁边，然后把唐父放到了轮椅里。

可不知怎么，唐父的身体好似一摊烂泥，一放进轮椅，身体就像烂泥一样“流”了出来。

唐通风不耐烦地扶坐了好几次，唐父都从轮椅里“流”了出来。

他气愤不过，一把按住唐父的腰胯，瞪着唐父，厉声呵斥道：“你有病是吧？能不能好好坐？！”

唐父苦着一张脸，哆嗦着嘴唇，“大哥，我也不想啊……”

“唐齐松！”唐通风转头大喊一声。

听到声音，正在抢酒喝的唐齐松手上动作一停，连忙跑了过来，“爹，怎么了？”

“扶住你二叔。”

闻言，唐齐松恋恋不舍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唐齐山手里的梨子酒，咽了咽口水。

“赶紧扶住！”唐通风厉喝一声。

唐齐松连忙照做。

两手得空，唐通风准备解决拜师礼的事。

他走到桌前，一手支开了桌旁的唐齐山，不耐烦道：“去去去，一边儿喝去！”

听到催促，唐齐山抱着酒壶，朝床榻边走去。

唐通风站在桌前弯下了腰，看到唐依焕胸前那只的白鹭玉坠时，两眼不禁一阵放光。他回过头去，对着唐父竖起了大拇指，“通云，这是块好玉啊！”

唐父得意洋洋地点了点肥肿的脸，接着笑道：“趁她没醒，把玉摘下来吧。”

唐通风一点头，接着伸出手掌，小心翼翼地朝唐依焕胸前探去。

嘭！！！

咣当！

身后猛地响起两声异响，唐通风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身上的热汗还没散，又冒出一身冷汗。

他连忙回过身子，发现唐齐山摔了一个屁股墩儿，正倒在地上迷糊着眼睛，酒壶碎了一地。

唐通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对着唐齐山厉声喝道：“你有病是吧？！走个路都走不稳？”

唐齐山揉了揉眼睛，爬到地上，伸手捡起一根筷子，“爹，这地上有一根筷子。”

“你给我闭嘴！”唐通风伸手戳着唐齐山，低声命令道，“安静点儿知道不？”

唐齐山迷糊着眼睛，点了点头。

说完，唐通风转过身子，准备继续偷窃白鹭玉坠，但却发现唐依焕已经从桌上趴了起来。

他脸上的怒色迅速一收，声音也缓和下来，对着桌前的唐依焕点头哈腰：“齐兰啊，你醒了。”

唐依焕朦胧着眼眸，她环视了一遍寝屋，肩头一抖，打了一个酒嗝，然后喃喃问道：“大伯，你们怎么来了？”

唐通风弯着腰，堆起一脸的笑意，温声问道：“齐兰啊，大伯平日里待你不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