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一边,陆瓶儿倚身靠在围栏上。
望着桌前那道笔挺的背影,她娇声嗔怪道:“师叔,唐家为了给你送拜师礼,把那小姑娘都欺负成什么样了,你怎么能说跟你没有关系呢!”
“别给我扣帽子啊。”丁阅轻笑一声,纠正道,“我又没问他们要什么拜师礼,更没逼着他们拜师。他们霸凌自家晚辈,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瓶儿站起身来,移步走到桌前,轻轻坐下。
她一手撑着脑袋,打量着那张低眉专注的俊脸,俏声念道:“师叔这般优秀,站在他们眼前,引动了他们的谄媚之心,就是有罪!”
丁阅低头看着书卷,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你这是什么道理?”
“是大道理!”陆瓶儿一脸倔强,语气得意,“你就是灾难的始作俑者!”
“呵呵,出身名门,还成了我的罪过了?”
“对,你就是有罪!”陆瓶儿盯着男子,凶巴巴地咬住不放。
丁阅从书页上抬起目光,看着少女,低沉的声音有些纳闷道:“那这世上的名门望族可不少,他们惹人眼红相争,也要站出来赔罪认错吗?”
看着师叔这副憨直模样,陆瓶儿不由得撅起了红唇,眸中露出几分扫兴之色。
还没等她开口解释,丁阅的一句话又噎住了她。
“再说,唐家拿来的那玉坠,本意是打算送给你的,怎么能追究到我身上?”
男子嗤笑着反问了一句,明明是一张而立之年的容颜,此刻却是一脸的认真,像个讲理的小孩一样。
看着师叔已经完全跑偏,陆瓶儿唉了一口气,眸色黯淡了下来。
师叔明明很聪明,却老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一声长怨,然后趴在了桌子上。她脑袋枕在手臂上,幽幽念道:“他们来送东西,还不是看着你的面子……如果不是你,谁会搭理我?”
邦。
丁阅将手里的书卷搁在了桌上,伸手整理着自己的袍袖。
“你想要吗?”
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忽然响起,陆瓶儿眸色一滞,脸上满是疑惑,“要什么?”
“那玉坠呀。”丁阅抬起目光,眸中含着温煦的笑意。
被师叔含笑看着,陆瓶儿脸颊不由得微微发烫。她急忙转过脑袋,躲开师叔的注视,撇着红唇说道:“我才不要!”
接着又悄声嘟囔了一句,“我才不抢别人的东西……”
“是么?”丁阅淡淡一笑,眼眸玩味地打量着少女的背影,接着问道,“那你怎么乱拿别人的佩剑?”
“哎呀,师叔!这两个不一样……”陆瓶儿娇叹一声,坐起了身子。
突然被吼了一声,丁阅淡淡一笑,也不见怪。
他拾起桌上的书卷,收入袖中,口中念叨着:“你瞧瞧你,整天一惊一乍的,没有一点儿寂禅宗的风范。”
像个长辈一样地批评了几句,他又从桌前站起身来,接着正色叮嘱道:“别怪我没提醒你,那柄剑器来历不简单,你最好放回原处。”
说完,便转过身子,朝床榻上走去。
盯着那张冷漠离去的背影,陆瓶儿不由得撅起了嘴。
放回就放回,你就不能好好说吗?
整天对我凶巴巴的,连个笑脸都不给!
她气愤不过,但还是娇哼一声,跟着站起身来,快步朝前追去。
“别过来,”丁阅头也不回地淡漠道,“今晚你睡桌上。”
丁阅的声音并不严酷,但却夹杂着几分幽冷,没了白天的温煦和善。
被凶了一声,陆瓶儿鼓起了红唇,心中气恼不过。
又睡桌上?
老娘什么时候才能睡床!
她目光幽怨地瞪了瞪丁阅的身影,接着一跺脚,又回到桌前坐下。
一人坐在寝屋中央,陆瓶儿觉得甚是无聊。她玉手一扬,唤醒纳戒,又将那佩剑取了出来。
那是一柄相品剑器,周身散发着银白光泽。
那剑鞘似由寒冰铸成,冰灵剔透,一眼便能看到内部的淡红色剑身。那剑身光泽柔润,似玉雕琢而成。剑丛上刻有一道凤凰身影,似栖似舞,若隐若现。
打量着手里的剑器,陆瓶儿美眸中也是一阵涟漪。
这剑这么好看,倒像是给女子用的……
不过师叔这么俊俏,放在一起也是宝剑佳人呢!
“师叔,我把它捡回来,还不是想孝敬您吗?”念道这里,陆瓶儿又转过脑袋,瞅着床榻方向,娇哼道,“可你不要就算了,还骂我……”
“孝敬我?”帷帐里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你还是拿去孝敬你师父吧。”
闻声,陆瓶儿嘴角一撇,悻悻地回过了脑袋。
她伸出玉指,轻抚着剑鞘,又开口问道:“师叔,这么漂亮的剑,你什么不喜欢啊?”
床榻上,丁阅双臂枕在脑后,眸色深邃沉静,“我也不喜欢抢别人东西。”
似是没有听到声音,陆瓶儿端详着目光,口中轻叹道:“没想到这穷乡僻壤,还有这等宝物。”
她一手撑着脑袋,瞧了一会儿桌上的佩剑,又悠悠念道:“师叔,那小姑娘现在还在后院躺着呢。”
床榻上,帷帐静静遮掩着四周,没有声响。
忽然,陆瓶儿眸色一亮,坐直了身子,“师叔,我想起去会一会那小姑娘。”
帷帐里传来男子戏谑的声音:“饿鬼灵体的滋味,这么快就忘了?”
“真有那么可怕吗?”陆瓶儿并不置信,她红唇一撇,不服气地问道,“她还能吸干了我的灵元不成?”
“我劝你不要多事。”男子声音低沉而略带威严,“这世间万物,都有它们的命数。命不同,不相为谋。”
听着师叔的教诲,陆瓶儿乏味了片刻,眸中又闪过一丝狡黠。
她在桌上支起双手,撑着下巴,开口解释道:“我不是要去惹她麻烦!我就是看那小姑娘前途无量,想趁现在抱住她的大腿,以后等她证道成仙了,好有人罩着我!”
床榻上沉静了小半刻,接着传出一句低沉的质问。
“现在没人罩着你吗。”男子声音微微薄怒。
闻声,陆瓶儿眸色一动,接着嘟起红唇,可怜兮兮地念道:“没有啊,我现在都只能睡桌上,哪里有人疼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