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洛箫见云初猛然哭起来，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每每见到云宁这般哭诉，他都是厌烦地不得了，如今见到云初也是如此索性甩手欲呵斥几句，却见云初自己止住了。

“云初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您。何况，云宁是我的妹妹，我怎么能与她共侍一夫？”

“你既然已经做了他人妇，便没那么多的讲究。李国的事自是洗不掉的，你侍奉我，会有新的身份，就不算是与妹妹共侍一夫了。这事就这样定了，待我明日禀明太妃，你既与我同年，明年便会安排侍寝了。”

凌洛箫的兴致被云初打消了大半，便也无心再与她说什么，自顾自起了身走到塌前。“我乏了，今夜就宿在书房，侍书替我更衣吧。”

云初叹了口气，思绪已然混乱得不行。她未曾替他人换过衣物，如今一上手自是无比生疏。一通摸索在凌洛箫看来尽数是欲迎还拒的撩拨，猛地将云初拦腰贴近自己。

“你未曾与李国太子圆房，与十王子呢？”

“没有。”云初坚定地看着凌洛箫的眼睛。“若是太妃知道殿下在书房临幸丫鬟，怕是不好。”

“是吗？”凌洛箫放开云初，自己躺在榻上。“你就在帐子里伺候吧，我怕黑。”

“是。”云初没有发笑，放下帷幔，盘腿坐在地上拿起一旁的小扇慢对着凌洛箫扇了起来。

“你可知，我为何要娶云宁？”

“云宁身上的好处许多，您比奴婢明白。”

“那日大婚我见过你，你穿着李国的冠服就像是一个木偶，但是也是个精致的木偶。”凌洛箫侧过身来，兴致勃勃地看着她。

“奴婢身上的好处比不过云宁，但是却还是有几分的，对吗？”

“你这是什么话？看在你过去未曾伺候过人的份上，便不和你计较了，不过，下不为例。”凌洛箫转过身，不再搭理云初，只是云初身上的香气似乎更浓了。

他借着翻身的当口，悄悄看了眼。云初不知何时已经闭上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让人心生爱怜。只是终究身份低贱，若单做个妃子还不错，且她自己说她是嫡女，若那个传言是真的。来日她生下天下之主，自己坐上皇位便是板上定钉了。

凌洛箫有了些笑意，终是闭上眼沉沉睡了。

却说那李墨玉自入了魔便似疯了一般，无奈只能又去向圣女寻求解决之法。圣女此时也有难事，圣族的圣尊最心爱的小儿子明懿羽前些天猝然离世了。

要说这圣族可是颇为神秘，其族中长老年龄诡秘，圣女与圣尊更是难以说得清年纪。只是，那圣女看起来不过是名二八年华的少女，平日也不见人，若有人来求，她便在层层帷幔后召见。

圣族人有通神的法术，可是却从不离开自己的领地。他们时代居住在天下正中的仙人岛上。唯独这位小公子却破了禁，不知何时溜出去带回了一个九岁的女孩。

小公子带回这丫头时还是个娃娃，见着丫头没名字便起名“漓冰”。这若是搁在素日倒是没什么，可偏生这圣女汐潼一听“漓冰”二字就似着了魔般，执意要送走她。

小公子明懿羽平日与汐潼极为和睦，对她言听计从，却独这件事上使了小性子。如此，漓冰便留在懿羽身边，汐潼气不过又兼有急事去处理，便离开了一段时间。

明懿羽自小饱受圣尊宠爱，便生了一副纨绔的样子。他对漓冰虽是真心喜爱的，却碍于汐潼总是不愿给她承诺。

漓冰大了，身边也有了教唆她的使女。起先还不愿听信他们所谓的男女之情，然而汐潼回来后，懿羽竟对她百依百顺。妒忌与不甘之下漓冰竟灌醉了懿羽与他***好。

若是没有这一出，倒还好。可这懿羽竟像似勾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一般，大病了一场。汐潼忙赶去看望却被他拒之门外，要说这屋漏偏逢连夜雨，漓冰在伺候懿羽的时候竟有了孩子。

这次圣女倒是没说什么，不过离开几天，懿羽的病就好了大半。漓冰正是欣喜之际，这懿羽就变了脸，亲自灌了一碗堕胎药给她。那墨色的汤汁浇灭了漓冰心底的光，也似触动了漓冰心底的事。

她昏迷了良久，醒来时身边竟是无人照拂。漓冰销声匿迹了小半年，那日懿羽正欲沐浴，竟被藏在浴室中的漓冰一箭穿心而死。圣族极为震撼，汐潼却一反常态地下令压下此事。

只是着人修书一封给了李墨玉，漓冰也消失了。

李墨玉接了书信，带着若素的尸骨连夜赶去了圣族。圣女身边的人带走了若素的尸骨，又赐了李墨玉一碗药。李墨玉喝了只觉困倦无比，不多时就睡去了。再次醒来已是黎明，圣女泠然的声音自帷幔后传出“你如今恢复了精魄，又吞并了妖邪，有了法力。本座不求别的，只是实在不愿看到你这副嘴脸，滚吧。”言罢，帷幔后刮来一阵疾风，李墨玉便乘着风消失了。

“圣女，小公子的尸身与那李国王子的尸身已经放于一处了。”

“好。你们退下吧。”

“是。”

汐潼面无表情地看着使女们以此退下，她攥着裙摆的手终于放开，白色的绸缎被她扯得发皱。

移步到屏风后，两具尸身并排放着，因为用了极重的香料，倒是没有刺鼻的尸臭味。

一团黑色的烟雾慢慢聚成人型出现在汐潼身畔，汐潼侧过脸，泪光闪烁着。“懿羽，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不关你的事，都是漓冰。她害死了我。”

“对，她看不惯我们相爱，上一世如此，如今更是杀了你。怎么会有如此狠毒之人！”几句话，汐潼说得咬牙切齿。一抬手掀翻了屋中的香案。香灰弥漫开来，落在榻上懿羽的尸身上，那尸身竟渐渐消融了。

“汐潼，你知道的。我不能附身在祈笙身上，他的灵识我们打不散。”

“是呀，既然不散尽那便让他活过来，我们尽最大能力去操纵他。他身上带着你过去的法力，你若是吞并了他，便可不再需要附身任何人了。”汐潼的声音似带着蛊惑，她取出一只小瓶倒出几颗丸药来。

“有了这回生散，他就会复生了。不过略等几年，避避风头总是好的。”汐潼摸了摸若素僵硬灰白的脸，施法将丸药灌下去。

不多时，若素竟似复苏了一般，恢复了往日了气色，皮肤也有了弹性，不过触手却还是冷的。

汐潼得意的笑了，一抬手，烟雾状的懿羽消散。

“瞧，这一切终究还是顺着我的心意来的，你说是不是，懿羽？”

大笑着转身，身后的若素仿佛陷入酣睡一般安详。

“断了前尘，消逝掉执念。祈笙，这次你再也不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