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渊眯着眼,捋了下白胡子,悠悠道:“徒儿,你介不介意听个故事?”见小七点头他接着道:“我执掌药神殿已经有两百余年,药神殿从成立时的默默无闻,到现在的名声大噪,我付出了很多,这么多年开殿收弟子无数,三十多年前才想着给自己收几个嫡传弟子,南宫月是我第一个弟子,两年后我又收了澜翎,她聪慧善良,学东西很快,我收的这两个徒弟都是我的骄傲,可就因为澜翎的善良才害了她,她失踪后我卜星问卦,就想知道她在哪?还活着吗?可能是年岁大了,这试探天机的事就做了一次就被反噬,那次我问清她在何处派阿月去找,找回的是澜翎的玉簪,她把玉簪给了阿月,她让阿月转告我,没脸再回殿中,让我从此当没她这个不孝的徒弟,从那日起我们就失了她的联系,约莫十年前澜翎的莲命灯突然灭了,我便知我这个徒儿再也回不来了,她逃不过自己的劫数,哎!我和阿月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直到一月前我夜观星象,发现星象所显,不久即有故人归!我就在想我的故人会是何人?刚好一月后也是开殿收徒的日子,我便想着即是故人,不如这最后一个嫡传弟子的空缺就由他来吧!我一开始并不确定心中所猜,直到见到你第一眼,你的眼睛和你母亲简直一摸一样!你就是澜翎的女儿!你和你母亲一样,对医术和毒术的认知造诣都极为厉害。”说到最后,百里渊声音颤抖。
小七心中其实早就起疑,从住进霜雪阁起,药神殿明明房间众多,却独独安排她住在霜雪阁,而且那澜翎失踪那么久,阁中房里却一点灰尘都没有,这明明是经常有人打扫,即然那么宝贝这个地方为何让自己住进去?
小七现在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一直在找寻母亲的过去,却不知母亲来自药神殿,怪不得她医术那么好,宫里下毒那些小伎俩,怎么难得到她?现在怀疑已久的事情被证实,心里有些闷的慌,可是如此厉害的母亲还是死了,师父说母亲死于自己的善良,小七忍不住抬头问道:“师父,我母亲是怎么离开药神殿的?”
百里渊缓和了下自己的情绪,答道:“这事阿月最清楚,改日让他细细说给你,你现在能告诉我,她生前过的好吗?还有她是怎么死的?我一直派人打听她的消息,可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
小七红着眼低下头道:“母亲是龙曜国皇帝的宠妃,荣华富贵、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可是她不开心,我出生后更不愿见父皇,我不足月时被奸人所害落了水,救上来时就没了呼吸,是母亲想办法救了我,从那以后她的身体就很差,日渐衰弱,最后在我半岁时因病而逝,母亲大概觉得愧对师门吧!她入宫后改了名字,叫凤翎,所以师父你找不到她。”
站在一旁的南宫月在听到师父说凤羽是阿翎的孩子时,那张冰块脸终于有了表情,那上面满是震惊,他盯着殿中那个小丫头,眼中满是心疼,师妹死了?难怪见这丫头第一眼便觉得她的眼睛很熟悉。
百里渊听完小七所说沉默良久,之后起身走到小七身边为她把脉,边把脉边深深叹气道:“阿翎用了禁术救你,她用自己的命帮你续命,才会早逝,可是你这脉象怎么如此古怪?你是不是对自己下过什么猛药?”百里渊越诊脉眉头皱的越紧。
小七心中一紧,果然是母亲用自己的命换了她的,她看着眼前师父那一脸严肃,不安道:“几个月前发了高热,为了不耽搁事便吃了猛药,我也知道那药对我身体有伤害,可想着还小,今后再调理身子便好,所以也就没太在意。”
百里渊松开她的手,哀叹道:“哎!寻常人是可以调理好,可你却不同,你是阿翎用禁术所救,寿元本就只有三十五年,要是没有这药伤了根基,为师可用药帮你再续个二、三十年,可是这药一用,你只有三十年可活了!那药太过猛烈,把原本需要发出体表的病症生生压了下去,你今后如果再染风寒,小小的风寒可能会要了你的命!就算保住了命,也会每月一日全身骨头剧痛无比,哎!丫头啊!你这、该让为师怎么办?”百里渊苦着一张脸,心中着急不已,这阿翎舍命护下的孩子,万不能死在自己面前。
小七如雷所击,愣在当场,她脑中一片空白,百里渊见小七脸色苍白,忙道:“你也别太着急,一切有为师,为师定会想办法为你调理身体,寻找机缘帮你再添寿元。”
小七浑浑噩噩的回到霜雪阁,如失了魂般坐在窗前发呆,屋外的枝头上抽出新芽,万物复苏、生机勃勃,可自己呢?活不过三十,不过自己这一世也是莫名得来的,与其像前世那般不知所谓走到最后,还不如这一世精彩的过完,可是要怎么和九哥说呢?还有剩下的这些日子,还够不够帮他谋得整个天下?第一次觉得时间不够用,也第一次觉得肩上有千斤重。
就这样小七胡思乱想的坐了一夜,第二日腿脚发麻的站起洗漱,她深吸口气向书院走去,自己时间那么紧,得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太阳落山后,小七在书院门口被南宫月拦住,他性格本就孤僻,可这丫头是阿翎的女儿,他不能不管,他看着眼前的女娃,想到她昨晚呆坐了一夜,心中着急,才拦住了她。
南宫月还是冷着一张脸,可眼中却多了些东西,他看着小七道:“你随我来!”
说完也不管小七答不答应,转身便走,小七叹口气只得乖乖跟上,南宫月带着小七回到他的住处,南月阁,走到一间房前,房门上有把锁,上面布满灰尘,南宫月握住锁轻轻一拉,那锁便断成了两截,小七张大嘴,这冰块脸也是个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