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月推门而入,小七紧随其后,进屋后满屋的灰尘呛的小七连连咳嗽,她用袖子捂着口鼻,南宫月则打开了房中四面窗,空气对流总算把这股灰尘气息吹散。
小七抬起头环顾四周,墙上、桌上、竹篓里、书架上摆满了画轴,四周墙上画中所绘的都与一个女子有关,第一幅是那女子在树下闭目休息,满脸恬静,眉目安详,另一幅是她在药炉旁练药,画中女子身穿红衣,头戴玉簪,一手拿着药炉的盖子,一手把药放进去,她微微低着头,全神贯注的样子,还有一幅是女子弯腰低头在林中采药,周围树木郁郁葱葱,她采药时一缕头发滑到前额,看着慵懒舒服,小七看着画中女子与她相似的眉眼,鼻头一酸,这大概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见母亲的样子,以前都是听宫人所说,自己眉眼与母亲很像,她曾经问过父皇母亲的样子,可是父皇从不给自己看她的画像,画中的母亲是那么娴静、温柔,模样级美,眉眼带笑,真是岁月静好。
南宫月走到画桌前,从众多画中抽出一幅递给小七,她小心接过缓缓打开,看到画中内容,她惊的张大嘴,心狂跳不已,画中绘着一男一女,相互依偎着站在树下,这树的叶子似曾相识,竟是青羽树!母亲生前最爱的树,身后是一整片青羽林,林中的青羽树开了花,火红一片美不胜收,火红的花瓣落在他们脚边,画中母亲的眼中,有着在其他画里从未有过的柔情,站在她身旁的男子和冰块脸长的好像,那眉眼、那嘴唇简直一摸一样,除了鼻子和脸型有些许不同,可这模样竟比冰块脸长的更好,男子满脸笑意,微微转头看着面前的女子。
小七缓缓抬起头,颤声道:“冰、不,南宫师兄,这、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月开口道:“你不是想知道你娘的过去,还有她是怎么叛出师门的吗?这些画也许会给你答案。”
小七又打开桌上几幅画,都是这男的和母亲的身影,从画中看出母亲很爱这个男的,很幸福,这个男的眼中也满是母亲。
小七深吸口气问道:“师兄,你别卖关子,有话你就说,我快急死了!”
“你不会死,师父和我都不会让你死!”南宫月接话道。
小七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忙捂着有些疼的胸口,看小七捂着胸口,南宫月才缓缓说道:“那我就从头说吧!我和你娘都是幼年进殿学习,从小情同兄妹,再加上我为人清冷,除了阿翎,殿中任何人都不愿与我往来,所以我们的感情越发深厚,我每次都会帮她画很多画,后来有一年我大哥来探望我,住在迷雾森林不远的那个村落,我带着阿翎前去,在那里他们认识了,这画里的男子就是我大哥南宫麟,他们一见钟情,很久以前离那村庄不远的地方,有一片青羽林,阿翎很喜欢青羽花,他们便在这青羽树下互换定情信物,私定终生,而我也画下了他们的爱情,那段日子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光,身边有妹妹和哥哥,两个都是我的至亲至爱之人,后来说好了,我和大哥回家办完事,大哥就来提亲娶阿翎,我记得阿翎当时开心的像个孩子,她依依不舍的送走了我们,之后回到家才发现,我们的父母被仇人所杀,大哥怨自己,要不是他一直舍不得离开阿翎回到家中,家里人就不会全部被杀,毕竟大哥武艺超群,可事情已发生,我们二人埋葬了父母和家中所有人,暗中查探是何人动的手,耽误了些时日,等手刃仇人时,已是大半年后,当我们赶回殿中时,阿翎却像变了个人,她说她不爱大哥了,不要嫁给他,还把信物还给了他,大哥当时经历了失去至亲至爱之痛,疯魔般的消失了,我问过阿翎到底是为何,可她就是不说,阿翎虽聪慧善良,可内心却太过于倔强,我一直在暗中调查,不在殿中这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问了无数的门中弟子和村里人,才查出些头绪,可当我再去问她时,她却写了封诀别信离了师门,等我得了师命前去找她时,她却哭着把玉簪还给了我,她说她不配做药神殿的弟子,让我和师父忘了她,就当从没有过她这个人!”
小七听完深深叹气,母亲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区区半年时间,令她变化如此之大。
小七叹息道:“母亲可还有其他亲人?会不会是她思念亲人,投奔去了?”
南宫月摇摇头:“她进殿时说自己是孤儿,无父无母毫无牵挂,这么多年也从未听她提起过以前的生活,对了,当初我们离开时大哥给了阿翎一只鸽子,阿翎和大哥一直有书信往来。”说着便走到书架前拿下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盒,把木盒递给小七道:“我一直收着,里面全是阿翎的信,你那么聪明,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小七吹去木盒上的灰尘,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才小心打开,盒中躺着厚厚的信,小七拿出一一读过,越读越觉得奇怪,这信中明明都满是关心和思念之意,为何半年后却突然要分开?
这信中出现了两个陌生的名字,小七抬头道:“师兄,这个李岩浩和李岩晟是谁?”
南宫月摇头道:“不知。”
小七叹口气,好吧!现在她是知道了,母亲在遇到父皇前,有过这么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母亲定没忘记这个男的,否则凤来宫中怎么会种着青羽树?
南宫月看着画中的阿翎道:“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明白,你是阿翎宁愿放弃生命都要保全的人,这足以说明她有多爱你,就算你的生命只剩最后一天也不要浪费、不要自怨自哀,你是带着她的爱来到这世上的,不要白走这一遭,师父和我会尽力帮你续命,路只要没走到最后一步都不要放弃,以后不准再像昨夜那般坐在窗前吹风,保重好自己,万万不能再染风寒!”
小七诧异的看向冰块脸,这么冷淡的性格能说出一堆关心的话,真是难得,小七想着,也许连他都没发现,最爱母亲的人是他自己吧!
南宫月走到小七身前,帮她把脉,表情从惊讶到平静,小七看他这样,心中又不安了起来,这、又怎么了?
南宫月看着眼前的小丫头道:“你知道阿翎学习过禁术吗?”
小七点头道:“我知道,可这禁术到底是什么?”
“禁术在书院中只有嫡传弟子可以阅读,可是上面内容晦涩难懂,我只会皮毛,阿翎却不同,她对禁术格外感兴趣,她最喜欢毒术和禁术,殿规有规定,学习禁术可以,但不能用禁术害人,我虽然不善,可诊脉还是能知道你体内用过禁术,我估计那日师父帮你诊脉已经知道了,可是却不愿告诉你,你还想听吗?这事一旦告诉你,可能又是另一个烦恼。”南宫月尊重小七的选择缓缓问道。
小七点头:“我要听,不管是什么我都能接受!”
南宫月点点头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道:“阿翎怀你时用了禁术中的药,这药能让腹中胎儿暂缓发育,一直压着不长大,直到服下另外的药你才能正常成长,换种说法就是,她怀你时你已两个,用了药足足把你压着不长大,到四个月时脉象还是两个月,而且探查这脉象的方法在这世间除了我和师父,没人知道。”
小七只觉心中震惊不已,自从来了药神殿,这劲爆的消息就没停过,她木楞道:“你的意思,我不是龙浩轩的女儿?”
南宫月道:“一切还未知,有朝一日你见到我大哥,问他之后估计就会有答案了。”
“你大哥还活着?他现在在哪里?”小七悬着一颗心,激动的问道。
南宫月摇摇头,小七失望的低下头说道:“师兄,我有些累,要回去休息了,这两天知道的事我要好好想想,还有这幅画我带走了。”小七如梦游般跌跌撞撞回了霜雪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