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权贵家皆知,六公主懦弱无主见,不堪为妻。故而,前面的五位公主,都在各自母妃的筹谋下,谋得好姻缘,唯有六公主,无人求娶。
可今日所见六公主,懦弱?善良?好像一点都不搭边。
墨煜似乎回想起某事,喃喃道:“是不一样。”
元少卿没有听清,问:“表哥,你说什么?”
墨煜低垂眼睑,淡淡道:“无事。”
元少卿虽说是个吃喝玩乐的“纨绔”,不过他向来崇拜墨煜这位战神表哥。想到墨煜要去为公主守夜,一向没心没肺的他,也忍不住透出一点心虚与愧疚。
“表哥你可是卫国战无不胜的战神,是飞羽军的信仰,现在居然沦落到去给公主守夜,颜面尽失。都是我害得你……”
墨煜起身,淡淡开口:“无事,她兴许就是冲着我来的。”
闻言,陆徵羽与俱是元少卿一怔。
公主是冲着大将军来的?什么意思?
仔细回想,这六公主好似真的对大将军有隐隐敌意。不过此前,公主身居皇宫,大将军镇守边疆,两人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若说和亲队伍出发之后,元少卿等人日日与他在一起,若有发生过事情,他们必然也是知情。
墨煜说出这话,总归事出有因。
元少卿好奇得要死,迫不及待地想问清楚。
“表哥,你与公主是不是……”有什么恩怨啊?
可惜他亲爱的表哥此时并不想解释,元少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各归其位,各司其职。我去刑罚营。”
说罢,墨煜转身离开。
“哎,表哥,你别走啊!”元少卿冲着墨煜的背影喊道。
可惜墨煜像是没听见,很快走远。
元少卿看着墨煜离开的方向,疑惑地开口:“表哥与公主是旧时吗?”
“或许呢。”陆徵羽像狐狸一般笑起来,“应该有我们不知道的事。”
元少卿开始疯狂联想。
“难道表哥与公主之间还有什么爱恨情仇?不对啊,如果有的话,没道理我不知道!”
说着说着,他兴奋起来,声音也不由得变大。
陆徵羽嫌弃地送给元少卿一个白眼。
“莫要大声,被人听见传到公主耳中,再领一顿军棍,你是跑不掉的!”
元少卿不耐烦道。
“知道啦,知道啦!唉,我倒是满期待表哥与公主之间发生点什么。”
一想到冷酷无情的表哥和刁蛮狠辣的六公主凑相爱相杀的画面,简直不要太酸爽!
大将军与六公主要真发生点什么,那他们这和亲队伍就完蛋啦!
陆徵羽不想搭理这货。
“你就净胡说吧!”
~
公主营帐。
姬渝进门,侍女无花上前替她脱下外套,递上一杯热茶。
姬渝接了热茶,却放在一旁桌上,问道:“无叶可回来了?”
无叶与无花均是姬渝身边的贴身侍女。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侍女此时掀开门帘进来:“公主。”
“今日可有打听到什么?”姬渝问起。
无叶性子温柔,心思细腻,十分有亲和力,最易与人打成一片。今日没有跟在姬渝身边,便是受姬渝吩咐,探听信息去了。
“飞羽军中有大将军坐镇。底下有副将陆徵羽,监军元少卿。陆徵羽一直供职于飞羽军,乃大将军的左膀右臂。
元少卿原非飞羽军人,过去在京都撵鸡赶狗,不学无术,是有名的纨绔子弟,乃是此次特领陛下旨意随军护送和亲。”无叶娓娓道来。
无花听到此处时,略有不屑。她最是不喜纨绔子弟,为人荒唐不说,还总是仗势欺人。
“噢?可知父皇为何派他来?”姬渝挑眉。
“元少卿是帝师之孙,据说是帝师亲自求了陛下,让他随军历练。不过,他与大将军是表兄弟,两人关系极为要好,想来,帝师也是考虑到这一层。”无叶略作思考,补充道。
有一点,无叶不知道。元少卿此人虽是纨绔,但是轻功极好,踏雪无痕,卫国之中几乎无人能出其左右。这也是卫皇同意他随军的重要原因。不过,这件事极少人知道。
“继续。”姬渝若有所思。
“陆徵羽是右相之子,在飞羽军中担任军师多年。此人足智多谋,在军中素有‘笑面狐狸’之称。”
“文臣之子,怎走了武将的路子?”姬渝问。
“据说,右相父子不和。”
父子不和,儿子投笔从戎,倒也说得过去。
无叶将飞羽军中将士的情况一一禀告给姬渝。
末了,姬渝一声哼笑:“墨煜身边,能人倒是不少啊!”
~
姬渝派人去刑罚营传了话,大将军御下不严,甘领十五军棍,以示自罚。
刑罚营主事将领名叫聂绝,勇猛善战,乃昔日飞羽军墨煜手下的先锋。
聂绝听传话的人说,要杖责大将军,当下便向来人打听原委。来人不肯直言,他身边的人便悄悄塞了银子,这才得知事情原委——公主揪住元监军言语冒犯的罪名,使得大将军主动代为受罚。不仅让大将军受杖责,还让其今晚去守夜。
对此,聂绝怒发冲冠,当场拍坏了一张桌子,吓得来传话的小太监屁滚尿流地跑了。
墨煜是他们的战神,怎能受此刑罚?
聂绝当即欲找公主理论去,手下人拼死拦住。有一小将上前附耳,出了一计,聂绝才熄了去找公主的心思。
传话的人前脚刚走,墨煜差不多后脚就到刑罚营。
他一撩衣摆,跪在飞羽军的军旗之下,吩咐道:“开始行刑吧。”
然而,比成年男人拳头还要粗的军棍,高高抬起,轻轻落下,打在墨煜背上却如同隔靴挠痒一般时。
墨煜皱了眉,看向一旁的聂绝。
聂绝立刻笑嘻嘻上前:“大将军放心,兄弟们都知道轻重。”
墨煜周边气息顿时冷凝:“军刑不可徇私,认真打。”
“可是,大将军……”聂绝还想解释。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话被扼杀在肚里,聂绝只得吩咐执行刑罚的士兵打实军棍。
“扑!扑!扑……”军棍打在背上的声音让听着的人都忍不住战栗。
整个过程中,墨煜身姿笔挺,神色一直未变,也未吭一声。无端端地让人生出错觉,好像受刑也与喝茶吃饭没两样。
实际上,打完军棍,墨煜的衣襟上已有血迹。
聂绝连忙上前,欲要扶他:“大将军,我送您回营帐吧!”
“无碍。”墨煜摆手,随即又冷声道,“聂绝,当初选你坐刑罚营的这个位子,便是看重你公正无私。可是,今日之事,你逾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