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方曦边走边笑着问道:“敢问府上那位名厨是擅长什么菜系的?”
方曦笑了笑,“这位名厨游历四方,全国各地的特色菜都有钻研。”
我不禁感叹道:“人才啊!”在这种信息不发达而且全民大多是文盲的时代,这位厨子会做这么多菜是真的厉害啊。
方曦好似被我那句人才给逗乐了,“是陛下平日生活俭朴,所以对吃食要求也不甚高,其实御厨的手艺才是一等一的。”
对哈,我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御厨,皇帝的厨子,应该是最厉害的啊,怎么天天给我做那么清淡的东西?
我们仨在桌边坐下,侍女一个个端上了各种花样的菜,我将所有菜都尝了一口,最后还是发现我更爱川菜。
我吃得正高兴时,发现方曦和季铖两人动筷都很少,我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怎么不吃啊?”
方曦笑了笑,“臣平日里晚上也吃得这样少,晚饭只是尝口而已。”
季铖冷道:“臣不饿。”
为什么我会觉得季铖不太高兴?我讪讪地放下筷子,笑道:“朕也差不多了。”
我看着被自己夹得快见底的某几盘菜,我确实也该收手了…
此时又有侍女端上茶水,方曦笑道:“陛下和季大人饭后喝杯茶水吧,这是花果茶。”
我捧起茶杯来,茶水颜色呈黄粉色,浅浅地喝了一口,是酸酸甜甜的味道,又有一股花的清香从味蕾里溢出来,虽然是温茶,喝过以后却感到清冽而爽口。
我惊喜道:“同甫,这也是你调的茶水吗?”
方曦笑道:“陛下喜欢吗?”
“很喜欢。”我点了点头,“这味道真是妙不可言。”
方曦让人呈上一包茶叶和一小罐坛子,他笑道:“陛下若是喜欢,臣便送陛下一点茶叶和水来。”
我忙推辞道:“怎可总拿你东西。”
他道:“陛下不必拘谨,这不过是臣作为臣子的一点小心意,何况上次陛下不也赏了臣一块玉佩吗?”
他取下玉佩向我笑道:“陛下赏赐的玉佩,臣很喜欢。”
我笑道:“这就好,朕觉得你佩戴这玉佩也很合适。”
我最后还是收下了方曦的东西,季铖帮我拿着。
回到宫里,我又开始批改奏折,桃叶王公公不在,只有季铖在我身旁。
我心猿意马地想起了今天在山上我亲季铖的那一瞬间,触感是软软的,有电麻过的感觉,体内的荷尔蒙都蹭蹭蹭地往上窜。
然后我忍不住看向季铖,他正在看着我,于是问道:“陛下有什么事吗?”
我心中有鬼撇开了头,“没事。”
此情此景竟有点像我爸守着我做家庭作业。
我道:“钦岑,你随便找本书看吧,别老看着我。”
他道:“陛下,那臣现在去上书房拿一本书吗?”
我给他抱来一大堆奏折,“要不看看这个?”
他道:“陛下,臣问过正已了,他说他根本没看过您的奏折。”
说谎被拆穿了…我讪笑道:“反正你也看过了,已经是犯罪人士了。”
他被我的蛮不讲理给惊住了。
我于是拉他过来,递给他纸笔,笑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俩是同伙共犯,要是东窗事发,我绝对保你!”
我说着就颇为豪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他看着我,又有点生气又有点好笑。
一看见他笑,我就也忍不住笑,就又想起我那情不自禁的吻,要怪就怪他长得太好看了,勾引我的无耻心。
我们弄完了奏折,我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我好像困了。”
他笑笑,“陛下晚安。”
我眼睛一亮,“晚安!”
唉,要是有晚安吻就好了。“钦岑,你知道吗,有的国家晚上互道晚安之后,是要有晚安吻的。”
他一愣,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我,我打了个哈哈,笑道:“我真没骗人,好啦好啦,我睡觉去了。”
第二天的早朝,终于到了新政辩论的一天了,陆谦精神抖擞,像个战士。
我只恨没有瓜子,不能为我的观战增添气氛。
陆谦首先站出来了,一个好的开头对后续的战局影响非常重大,他准备开口了。
“报!”
一个侍卫从门外跑进来跪道:“郑国带军攻打淮西了!”
群臣俱是悚然,那侍卫道:“此次郑国带军十分壮大,绝不是以往那样普通的骚扰!”
一人忙站出来道:“陛下,郑国受梁国管制,如今梁与我国还是和好关系,臣以为应当即刻遣使问梁!”
另一人道:“还要派人往郑国问责!他们如何会不顾齐梁和约,突然率军攻打我国。”
罗鴻站出来道:“陛下,无论是遣使去梁还是去郑国,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应当即刻遣将驻守。”
“丞相说的有理。”我情急之下直接往门外喊道,“钦岑,进来。”
季铖忙从外进来跪道:“请陛下恩准臣即刻往淮西!”
我毫无犹豫,“准。”
吴舜卿站出来道:“陛下,此次我国是主守待使臣回奏,还是直接守城待进攻时机?”
我笑了笑,看到季铖正想说话,我先开口高声道:“什么郑国?那是我国的省!他们不来攻打,朕早晚也要去收复回来!这次既然他们主动来动我们了,我们难道还要跟他们客气吗?”
群臣都抬头望向了我,我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坚决道:“三司,枢密院在此听着,这次战争,无论是粮草军备,还是将士兵权,季将军要什么就给什么,朕只有一个目的。”
我拍案而起,“胜!”
“是!”季铖再次向我跪拜,“臣遵旨!”
又有人站出来问道:“陛下的意思是这次战争要主动进攻吗?”
我道:“朕方才想必也说清楚了,那是我国的省份,我国的土地,分离九年,该回来了。”
“陛下如此方针,恐怕到时梁国会来阻拦,遣使责问。”
我笑道:“是伪郑先来挑衅我国的,我国反击还要被责问?现在不应该是我国责问梁国的背信弃义吗?他们若是真放任郑国不管,朕就停他们的岁币!”
魏汝东站出来道:“陛下若是此次目标如此豪情万丈,恐怕粮草战备一时补给不上。”
我求助的眼神望向了季铖,季铖站出来道:“魏尚书此言差矣,此战并不是要一时用上所有的粮草战备,此战既然以收复所有失地为目的,那自然不得不是一个长期战斗,那么粮草战备等都是可以后续补给的。”
魏汝东道:“那无论是短期还是长期,总归都会导致财殚力竭,国库空虚。”
我道:“朕先前已经说了,钱就是要拿出来用的,我国不可能永远放弃失地不管,如今我国国泰民安,这九年来也无灾荒,而伪郑主动挑衅,这正是收复失地的绝佳时机。”
又一个人站出来道:“陛下可不必急于一时…”
我怒道:“不急不急,还怎么不急?现在还是个伪郑,再不急,那些土地就直接并入梁国了!”
我没想到方曦此时也站出来为我说话了,他竟然将国库数额等从前朝依次列举到现在,来论证现在已是国力足够的时候了。
那一刻我竟然有点感动,方曦大佬主战了。
然后季铖站出来,根据方曦方才所口述的数据简要计算了可以用来获得粮草战备的数目,以及大致可以供养的军队。
啊我家钦岑是什么算数天才,要是穿越到现代一定是理工科学霸。
有人还不死心,站出来道:“陛下,如今我国平安,百姓安居乐业,若是起兵大战,不幸兵败,那…”
“那先朝怎么回事?”我怒不可遏,“先朝够和平了吧?先朝够忍让了吧?结果呢?结果一个朝廷灰溜溜地从汴京跑过来!退缩和懦弱只会激发敌人的骄傲,让他们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朕看你们是被杭州天堂养得忘了祖宗!国虽安,忘战必危!”
群臣沉寂。
季铖的眸子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他看了我许久,然后他终于站出来道:“陛下,为鼓舞士气,臣建议,一请我朝停梁今年初岁币,二请陛下迁都金陵!”
那一刻,群臣都以一种震惊的眼神看着季铖,而季铖的眼神坚定地看着我,他信任我。
这一份信任是沙漠清泉,是寒冬温热,是落入万丈悬崖前的一只手。
群臣纷纷扰扰,各个声音淹没我的耳朵,但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道:“准。”
齐国,该有一副新的面貌了。
然后一切尘埃落定,我看着季铖飞身上马,离开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