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冀王和元子规便一起带着月娘去面见了皇帝。
月娘虽然见过许多个达官显贵,但是第一次见皇帝,当即哆哆嗦嗦的不知说什么才是。于岸在一旁提醒道:“月娘,你刚才怎么跟我们说的,便怎么和陛下说便是了。”
于岸的话让月娘放下心来,而后将自己说过的话又对皇帝说了一遍。皇帝沉着脸,神色莫辨。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若是能找到月娘所说的那个账本,必然能揪出那些受贿和行贿之人。”
“你先退下吧。”
月娘磕了个头,赶紧退出去了。可是,离开了冀王和于岸,她的心七上八下的。于岸和冀王兴许言而有信,可焉知皇帝不会趁这个时候卸磨杀驴呢?她现在可是一点儿利用价值都没有了啊!
等月娘走后,皇帝才说道:“元子规既然有这个账本,为何不以此要挟那些人救他呢?亦或者是告诉你,拉他们一起下水陪葬?”
“回禀陛下,微臣猜测是有人很早就知道了账本的存在。元子规下狱之后,他们拿元子规在老家的家人威胁他,说不定还逼迫他说出了账本的下落。”
“元子规下狱期间,可有人探望?”
于岸顿了顿:“有不少翰林院和其他司府的同僚前去看望。当时微臣忙于搜集元子规的罪证,一时失察,还请陛下降罪!”
于岸不由想着那个时候元子规会不会对其他人说出嫣嫣失踪两年的事情。但是仔细一想,那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肯定还想找人救他出去,不该说的定然不敢乱说。若是如此……那账本的所在肯定也没有说!
“请陛下恩准,让微臣戴罪立功,找到账本!”
皇帝倒是没有怪罪于岸的意思。一个不过弱冠的年轻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难得了。而且,监察官员乃是御史台的职责。
“此事朕会交由御史台处理,顺天府协助。记得一定要低调行事,不能被打草惊蛇。”
“是,多谢陛下。”
冀王见差不多了,便开口替月娘求情。他言出必行,总不会拿性命之事欺骗月娘。
皇帝倒是不在意一个花魁的死活,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这个案子算是顺利,而且还有了意外的收获。于岸就领着月娘出了宫,而冀王则是被皇帝留下了。
这十几年来,所有人都以为三皇子已经死了。没想到现在凭空冒了出来,皇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习惯的。父子之间也没有太多的情分,气氛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老三啊,作为皇子,还是莫要出入烟花之地为好。”
“回禀父皇,儿臣日日在驿站无所事事,总想做点什么。之前听闻了元子规的案子,就想去找月娘打听一下,没想到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让父皇担心了。”
皇帝一听,不免很是欣慰。那些小畜生若是能有太子和老三那么自觉就好了。果然是阿若的孩子,才有这样的好品性!
皇帝想起了先皇后阿若,语气不由缓和了一些。“怎么还住在驿站?”
“快了,过几日挑个黄道吉日就可以搬进去了。”
皇帝转头对福海说道:“回头让钦天监好好挑挑日子,别给耽误了。”
“父皇。”冀王突然跪了下来,“父皇,儿臣想去顺天府任职。”
皇帝微微蹙眉,说道:“你有心为朝廷出力,这是好事。可你到底是个王爷,去顺天府任职只怕是有些不妥。”
“儿臣若是没有在顺天府任职,行事的时候多有不便。”皇帝一时有些犹豫了。冀王继续说道:“儿臣这十几年来只知道要想在这世上存活下去,就得干活。以往儿臣的师父是这么做的,儿臣这十几年也是这么做的。如今突然闲下来,反而穿金戴银,拿着爵禄,儿臣受之有愧。”
是啊,这世上哪儿有人不干活的呢?就连他这个皇帝都得天没亮就早早地起来上早朝,批阅奏折也得花上一整日的功夫。倒是那几个兔崽子,花钱如流水,还只知道享乐!
皇帝对冀王接触病不算多,不过今日一看,倒是越发喜欢。他又是太子的胞弟,等到太子登基,必然能成为很好的左膀右臂,真正的栋梁之才。
“你有这份心,朕深感欣慰。这样吧,朕封你为同顺天府尹,权责与顺天府尹相同,这样如何?”
“多谢父皇。”
这份圣旨很快就被颁下去了。那些王爷,文武百官甚至于京城的文武百官和百姓们都觉得这道圣旨可笑。这不就是陪着冀王玩过家家吗?
只有顺天府尹于岸不这么想。冀王的本事他是看到了的,这只是进宫一趟就混了个“同顺天府尹”。这好歹是个皇子,是个王爷,这若是个普通人,那岂不得将他的官职给抢了?这么一想,于岸顿时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
嫣嫣这几日脑子里想的全然是昭华长公主的死因。薛神医分明是知道什么的,他是想置身事外。
嫣嫣能理解,但是不甘心。素心姑姑见不得她这个样子,所以当冀王成了什么“同顺天府尹”的时候,她便将这件事情当成笑话一般说给嫣嫣听。
这几日,她眼看着嫣嫣往牛角尖里面钻,着实是心疼。
嫣嫣听闻之后,果然是眼睛一亮。“同顺天府尹,他当顺天府尹了?”
“这顺天府尹可是于大人呢!听说万花楼的那个案子冀王帮了点儿小忙,估计是在兴头上,陛下哄着他玩儿呢!”
“他可不是在玩儿。”世人看不清,嫣嫣却是知道,冀王不怕被笑话也要得到这样一个所谓的官职,肯定是大有用处的。没想到他还挺有本事的。
嫣嫣这就准备去找冀王。素心姑姑连忙说道:“公主,这于理不合啊!”
“我找他有正事儿。要不我晚上偷偷去?”
那可就更加于理不合了。
“公主莫要着急。钦天监为冀王选定了乔迁的日子。原本倒是没什么,可这是陛下亲口嘱咐钦天监择选的日子,意义大不一样。所以,到时候肯定会有许多人去给他贺喜。公主到时候一起去就是了。肯定没有人多说什么。”
“不也一样?到时候去的肯定都是那些王爷。”嫣嫣转念一想,突然福至心灵,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且是一个别人半句都不敢多嘴的好主意。
等到了冀王乔迁的那一日,嫣嫣就早早地进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嫣嫣啊,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你这只小懒猪以前可都是不到日到三竿不起身的。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嫣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外祖母,今日是冀王殿下乔迁呢!”
“我知道,已经让何嬷嬷准备了礼物,一会儿就命人送过去。”
“外祖母,让嫣嫣送过去吧。我与冀王是同一日被册封的,可是嫣嫣却没有办过乔迁宴呢!这说出去多丢人啊。我带着外祖母的礼物一块儿去,有外祖母给我撑腰,以后别人说起来,谁还敢多说我一句?”
“你这傻孩子,这怎么能一样呢?那公主府原本就是阿安得府邸,你住进去怎么能算乔迁?冀王不一样,他这是开府另住,自然是要办乔迁宴的。”
“外祖母,您就依了嫣嫣吧。冀王乔迁,已经给我送了帖子了。我听说其他公主都是不去的,嫣嫣一个女儿家,总不好一个人去。”
“你说冀王给你递了帖子?”太后娘娘怎么那么不信呢?若是给嫣嫣递了帖子,怎么给其他公主不递?
嫣嫣确实是说谎了。她现在还不能和太后说太多。等事成之后,再来请欺瞒之罪吧。
“外祖母,这冀王在驿站住了那么久,除了太子殿下,没有一个王爷过去看望的。太子殿下又久病缠身,冀王就时常一个人。您看他都闲成什么模样了,居然让皇帝舅舅给他封了一个什么‘同顺天府尹’!今日的乔迁宴也不知道太子殿下能不能前来,我倒是和冀王殿下略有几分交情。与其面对那些见都没怎么见过的兄弟,找我过去也是正常的。”
这些瞎话都是嫣嫣提早编好了的。太后娘娘对冀王并不算了解,也只是在他认祖归宗之后见过一面,所以被嫣嫣这么一说,倒是也将信将疑地信了。
“何嬷嬷,确定没有公主要去吗?”
“回太后的话,奴婢不曾听说。再者虽然都是陛下的血脉,依然男女有别。想来那些公主也不会去的。”
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王爷,却又是太子胞弟这样敏感的身份。京城里面稍有不慎便是腥风血雨,自然没有人会轻易去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