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原本的计划是让大儿子和大儿媳妇有负罪感，这样接下来就可以让老婆子时不时过来拿些东西回去用用吃吃的，没想到竟然遇到人了，还遇到了一个狠角色。

“亲家母，你这话说的是什么啊？小苗那是我老陈家的，怎么就不要了呢？”老头子说话还是懂得避重就轻地，知道这老妇人想说什么，也知道如何应对。

堂屋里的大淮和小云在听到先前那声的时候就知道是谁来了，连忙出屋来就听到妈这话，在听到妈这么说的时候，小云激动的走到妈的身边，扶着妈的胳膊：

“妈，你怎么来了？”

小云她妈在见到小云的时候，心疼闺女儿竟然受了这么多罪，要不是今儿来的早了点儿，还不知道小云嫁过来竟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可是她却从来没说过，这个孩子明明是最小的，最应该撒娇的，可却是最省心的，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站在一边的大淮在看到岳母眼里的心疼时，也心疼小云，她对自己也是从来只说没事儿的，以为爸妈对小云还是满意的，要不是因为小云生孩子，不然还不知道啊！

“小云，你带岳母先进去吧，这里的事儿我来处理。”

等到小云和岳母一家都进去了，大淮看着站在那儿跟变脸似的爸，走到门口，打开门，一句话都没说，等着他自己离开。老头子看着站在门边的大儿子，知道他的心思，对这个儿子也没什么感情，有没有他都无所谓，老头抱着这样的想法就离开了，可是他却不知道有一天他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正在里屋坐着的小云一家，没人先开口说一句话，帮着看孩子的小菊在见到这一家人都进来的时候，也察觉出了气氛不对，将孩子交给小云姐，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走到门口看到大淮哥的表情也不是很好，虽然知道是大叔来过了，但这表情也有些太恐怖了吧。

大淮将外头的门关好了，看了看堂屋的门，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啊？一进里屋的门就见小云抱着孩子倚在床上，，岳母坐在小云对面看着她怀里的小苗，大舅子坐在靠门口的那个凳子上，大姐和二姐、三姐坐在墙边，气氛压抑的很，没人说话，一点儿都没有平日里的喜气。大淮走到小云身边，看了看她怀里的孩子，站在一边对岳母说道：

“妈，我代我爸跟您道歉，让您受委屈，是我的不对。”

坐在那儿的岳母本也没有生气，就是想到小云这么长时间来受的委屈，心疼啊，听到大淮这么说的时候，语气也是不好：

“你不用向我道歉，毕竟我也不用天天见到他，你对不起的应该是小云，今天我一进村子的时候，就有人跟我说，上午你刚走没多久，你那妹妹就来找小云的麻烦，幸亏街坊的帮助，小云才没受大委屈，刚刚一进门就听到你爸那样说，你说说看，让我怎么放心将小云交给你啊，我是老了，很多事儿帮不了你们，小云是我在四十岁的时候生下的闺女儿，就算我生了四个闺女儿，也没见我的婆母说要将他们都送走啊，怎么你爸妈就这么不喜欢女孩儿吗？要是不喜欢的话，那趁早，我们将小云母女俩接回去，就算是我出去做小工也不会让这个孩子饿着一口的，这样也好过让你们那一家子厌烦。”说到后面，岳母明显是生气了，一想到小云受的委屈，岳母的心里就跟着难过啊。

倚在床上的小云将孩子轻轻的放下，看了看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大淮，她知道他今天能够对他爸说不，那已经是尽力了，那毕竟是他爸，就算他再怎么不喜欢他，也不能做到真的绝情啊。要真的连他爸他都能狠心的话，那连自己都害怕他了。只见小云握了握母亲的手，轻声道：

“妈，我没有受委屈，真的没有，我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只要我不想，没人能欺负我的，妈，你放心。”

知道闺女这是在安慰自己，岳母叹了一口气，反握住小云的手，叹了口气道：

“你啊，你的性子妈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有些事情要是不跟他说的话，他说不定还以为你过得很好呢，他也是有女儿的人，等到以后，他的女儿嫁人了，也遇到这样的人家，看他心里不心疼。”

“妈！”

“好了，不说了，”岳母知道小云这是在安慰自己，看着小云，实际对着大淮说道：

“你要是真的心疼小云，就做出行动来，有些事情不是他是你爸，她是你妈，你就可以忍让的，做父母的不能给儿女带来福气，但也不能给儿女带来劳累，毕竟养孩子不是为了要求他们为自己做什么，而是希望他们能过的好，过的舒心，这才是做父母应该做的。”岳母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站在一边的大淮在听到岳母这话的时候，明白这是岳母在敲自己的警钟，忙应和道：

“哎，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对小云好的，我爸妈那儿我也会做好工作的，不会让小云难做，您放心。”

得到女婿的保证，岳母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这次来除了看看小云，也是有个习俗要做的，那就是挪尿窝，等到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也没告诉任何人，就今天，小云就被岳母带回去过几日了，而大淮一个人则是留在这屋子里，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心里忽然有种失落感，不过想归想，有些事儿还是要趁早做的，只见大淮将家里里里外外的都打扫了一遍，而后将门锁好，看了一眼面前的小路，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前走去，有些话还是要趁早说明白的，不能让小云受委屈的。

早就到家的老头子一进院子就点起了烟，一口一口的抽着，也不知在想什么，一边的老妇人疑惑的看着老头子的背影，这好端端的出去一趟怎么就这样了？

“咚咚咚”

就在老妇人疑惑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谁啊？”

“是我，大淮。”

“大淮？”老妇人先是一愣，他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而后连忙去开门了，一打开门就看到大淮黑着脸走了进来，想到老头子的状况，也顾不上手上的活儿了，担心着爷俩再打起来，就在一边看着：

“大淮，怎么个时候来了？小云她们都安顿好了？”

听到妈的话，大淮就算是再怎么狠心，对妈还是狠不下来的，毕竟小的时候妈是最疼自己，最维护自己的，也只有妈愿意对自己好，想此声音也就柔和了下来：

“小云她们回娘家了，我过来是有话要对你们说的。”

“哦，”见大淮不像是要吵架的态度，老妇人心里也放心了不少，对老头子的背影喊道：

“老头子，别抽了，快过来，大淮有话要说，赶紧把烟掐了，快进来。”

屋里的小梅和二淮在听到妈这声的时候，也纷纷打开门，想着要不要一起过去，就在大淮看到小梅的时候，脸顿时又黑了下去，沉声道：

“我这次来是来跟爸妈说事儿的，你们就不要过来了。”

刚准备过来的小梅一听到大哥这话的时候，脚步一顿，瞪了大哥一眼，掉头就回屋了，而还站在门口的二淮则是一句话都没说就转身回去了。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老头子也不抽了，拍拍身上的尘土，转身也回屋了。

等到老妇人将水倒好之后，三个人没人说话，大淮不知道该怎么说，老妇人是不明白怎么回事儿，而老头子则是在等着接话，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大儿子要怎么对付自己！就在一杯水下肚之后，大淮抬起头，看了看坐在面前的爸妈，叹了一口气道：

“爸、妈，我知道你们想要孙子，在小云刚生完孩子，医生说是女孩儿的时候，妈，你就让我将孩子送走，那个时候我就明说了不行，妈，那是我的女儿，是我的第一个孩子，要是将她送人了，那我还是人吗？妈！”

老妇人听到他这话的时候，心中一颤，这怎么好端端的说起那件事情来了？就在老妇人准备辩解的时候，大儿子又继续说：

“可就算是我那么明确的告诉你们不行的时候，你们还不放弃。傍晚在村口遇到爸的时候，听到爸说要去看小苗，爸，你不知道我心里是有多高兴。以为你真的要去看小苗的，可是你是要做什么的？你怎么能那样说呢？进屋第一句话，当着小云的面就说要将孩子送人，还指名道姓的说送给谁，爸，那是小云拿命生下来的孩子啊，要是小梅以后生孩子了，你会不会狠心将她的孩子送人啊？爸，从小打到大你不喜欢我就算了，你喜欢小梅和二淮我也习惯了，可是你不能将你的不喜欢强加给我，小苗是我的女儿，是我唯一的女儿，你今天张口闭口就让我将小苗送走，你要是真想孙子的话，你还有你喜欢的二淮和小梅哪，他们俩总会有人给你生个孙子的，我们都已经出去单过了，你又何必再来咄咄逼人呢，难道你们非得看到我过的不好，我离婚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们就开心了吗？”

人人都说儿女是父母的债，今生做你子女的那个人，是你前世没来得及还完的债，今生注定是要继续还的，毕竟天道循环，谁都躲不过。所以对于子女，父母的疼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丢了。

就在老两口听到大儿这番质问的时候，老妇人的心里是不忍的，紧紧握住手，一想到小时候刚怀上他，这个老头子就去打鬼子了，一走就是三四年，那三四年里一个人带着大淮，虽说有婆母的帮助，但还是难过啊。说实话在那四年里，大淮就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理由，要是没有大淮的话，估计自己早就活不成了，哪儿会又后来的小梅和二淮啊！

“爸、妈，我今天来这儿呢，也是最后一次来了，既然你们看我不顺眼的话，那以后我们就分开着走吧，反正出村口的路也不是只有这一条，以后大家各不相见的好。”大淮说了那么多，真的是心寒了，没想到自己这爸妈真的是狠心啊，没人愿意与自己说一句话的。

“你的意思是想分家？”终于有人说话了，只见一直坐在那儿低头的老头子冷不丁的冒出这句话来。

“老头子，你说什么呢？”坐在一边的老妇人在听到老头这么说的时候，一脸吃惊的看着他，想知道他说这话是真心的，还是有其他的理由。

而坐在对面的大淮在听到爸这么说的时候，心犹如掉入了寒冰之中，罢了罢了，这个家自己是待不下去了：

“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无论怎样，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也别再来打小云她们母女的主意。”

老头子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大儿，就像是再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果真不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就连心都不是一起的，只见老头子淡淡的说道：

“既然要分家的话，那你就好好算算你长这么大，花了家里多少钱吧，再把我们以后的养老钱也算上，这样不多不少，你给一千块钱就行了。”

“什么？”

“老头子？”

母子二人惊讶的看着说钱的老头子，大淮没想到他爸竟然真的怎么绝情，狮子大开口，自己每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就八十几块钱，他这一张口就是一千块，真是狠心啊！而老妇人是没想到老头子竟然对大儿开始算钱了，是真的要买断父子之情吗？

“怎么？嫌贵了？要是嫌贵的话，给个八百也行，不过不能再少了，毕竟马上你妹和你弟也要成家，我们没钱给他们，你作为他们的大哥，出点儿钱也是应该的。”老头子说的不紧不慢的，完全没有看着母子二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