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老太能说这话,便意味着她放下之前的事。只是她向来拉不下脸面,这才把台阶递给木老头。
木老头巴塔巴塔抽了两口烟,又敲了敲烟斗,才慢吞吞的道,“白氏那事儿都过去多久了,该忘了就忘了吧,老二伤的重,过去看看也好。”
木老太掀起眼皮看了木老头一眼,点点头,随即冲木运道,“老大,你也去看看,带点银钱,给你二弟买药吃。”
听着这话,木运媳妇杨氏就看了他一眼,脸上为难道,“娘,家里也没什么进项,攒了几个铜板,眼看老大老二就说亲,这钱只怕……”
木老太倒是没为这个为难杨氏,“多少是个意思,随你给。”
杨氏这才应下,回屋拿了五百个铜板揣上,跟着去了二房。
余氏一看木老头木老太和大房的人来,还以为是她卖了木慈的事败露,连忙扯着笑迎上去。
“爹,娘,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来了?唉,你们可别听那些人乱说,把慈丫头说给沈大郎是她自己同意的,我这个做后娘的可没逼她。”
木老头背着手拿着烟杆和木老太走在一起,听到余氏这话,顿了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余氏,“你说啥,慈丫头许给谁?沈大郎?”
余氏心头一个咯噔,就知道是她自己说漏嘴了。不过木老头指着她问,她也不敢不回答。
支支吾吾道,“爹,慈丫头,她,她,嗨,这不是当家的和严哥儿伤重,家里银钱又花光了,所沈大郎带着媒婆来求娶,慈丫头又自己愿意,我,我便做主将慈丫头许配给那沈大郎了。”
她哪里知道,万年不踏入二房一步的二老,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还是木慈那丫头刚定下亲事的时候。
依照二老和当家的关系,如果不是因为木慈的亲事,她怎么也想不到二老还有别的事情过来。
木慈刚从屋里出来,就被木老太给一把抓了过来,“你来说,跟沈大郎的亲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慈缩着脖子,怯怯的看了木老太一眼,飞快垂下眸子,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木老太也知道木慈从小就悚她,对她这个反应虽然不喜,到底没说啥,只道,“有什么话,你就说,你爹虽然躺着,你亲娘老婆子也不喜欢,但你是木家的闺女,我这做奶的还是知道,该为你做主的时候自会为你做主,你也不要怕。”
木慈依旧害怕的不行,不敢直视木老太,也不敢搭话。
木老头朝木老太哼了一声,“让你平时对小的宽恕些,你不听,看看你怒眉怒眼的模样,还不得吓坏慈丫头,难怪她不敢回话。”
杨氏也拉着木慈劝道,“慈丫头,你奶是为你好,要是有什么委屈,就跟你奶说,你奶平日严肃些,对你们几个孙子孙女也是疼爱的。”
木慈这才喏喏的说道,“嗯,大伯娘,我懂的。”
随后又朝木老太道,“奶,奶,没有,娘她没有逼我,是我自己愿意的。”就是将对象换了个人,所以她自己愿意的。
木老太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木慈,最后也不知有没有信了她的话,但总归是没在说这事儿了。
只是对余氏,木老太脸色依旧不好。
对于余氏,虽然没有当初的白氏那么不喜,但也谈不上满意。
木老头木老太及大房两口子进屋去看过木昌父子后,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临走前杨氏将五百文铜板塞进木慈手中,让她给她爹和哥哥买点好吃的。
余氏看着木慈手中的铜板,想要拿过来,终究是没敢开口。
毕竟在王员外的事上,她自己是理亏的。
加上又有木律在旁,她就更不敢要了。
倒是木慈,数了数数量后,转头就将铜板给了余氏,“娘去买些好点东西,等爹和哥哥醒来就做给他们吃吧。”
余氏忙哎哎哎的应下来,见木慈没有怪她,就想找补,“慈丫头,要不你去县里扯点红布,给自己做身嫁衣,这出门,总不能连嫁衣都没有。”
木慈想了想也是,便应了下来,打算等她爹和哥哥好些就去准备上。
结果两天后,沈大郎就来了木慈家,说带她去置办些东西。
余氏见了,忙让木慈跟着去了。
为了能节省些时间,沈大郎带着木慈从小路往蔚县去。结果刚走到大路和小路的分叉口,木慈就一把拉住沈大郎,非要让他走大路。
想到刚才脑中闪过的画面,木慈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沈大郎,只一个劲的让他走大路去蔚县。
沈大郎倒也没意见,只与木慈道,“要是走累了,就停下来歇一歇,一天的时间,不急。”
木慈胡乱的点点头,跟在沈大郎身边。
只是脸色煞白的,让沈大郎忍不住皱了皱眉。
沈大郎问道,“你怎么了?”
木慈愣了愣,“啊,没怎么,额,大概是昨晚照顾爹和哥哥,有些累着了。”
木慈这样说着,脑中却是沈大郎被小路崖上掉了的石头砸的满身是血的画面。
那场景,怎么看怎么吓人。
可她又忍不住去回想。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木慈才试图用说话转移注意力,“沈大哥,你说小路那边靠里都悬崖陡坡,那上面的石头风吹雨淋,会不会哪一天就滚下来砸到人啊?”
沈大郎皱着眉头看了脸色苍白的木慈一眼,“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走小路的?”
木慈愣了愣,随即小声嘀咕,“我,我这不是,不是害怕嘛。”
不过沈大郎向来耳力好,看似小声嘀咕,也依旧被他听了去。想要说木慈杞人忧天,却又想到自己从小到大事故不断的经历,果断不说话了。
结果,等两人到蔚县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议论有人被路边上滚落的石头砸伤了,这会儿正在医馆医治,能不能活都是问题。
两人稍一打听,就打听到那人是莲花村的,莲花村与枣山村相距不远,从村里到蔚县,抄近道都同一条小路。
沈大郎看了一眼木慈,总觉得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倒是木慈,听到后有些不得劲。
她虽然帮沈大郎躲过灾难,却没有帮得了别人。
好在她虽然不得劲,却不是那种人人都要救,人人都要管的圣母,没过一会儿就放下了这事。
反正只要伤的人不是沈大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