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担忧木慈自是不知道,此时她正被木老太和杨氏摁到凳子上梳妆打扮,婆媳俩口中不断说着吉祥话。
家里没有镜子,木慈也不知道自己被画成什么样了,只管端正的坐着,任由两人在她脸上头上抹弄,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杨氏以为她是紧张的,就安慰道,“慈丫头是紧张了吧,没事,是女孩子都要经过这一遭,大郎那孩子,虽说与旁人不一样些,但也是个好孩子,你就安安心心的等着他来接你。”
这些天沈大郎对木慈的怎么样,杨氏都看在眼里,倒也算满意。
木慈听着这话,红着脸点点头,“嗯嗯,我知道的,谢谢大伯娘。”
木老太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自家孙女,“没出息!行了,这里也差不多了,我去外面看看。”木老太口中这么说,实则是对余氏不放心,怕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扰孙女的好日子。
看着木老太出去,杨氏就道,“慈丫头,你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别跟她生气,她这是担心你娘做事不妥帖,出去盯着呢。”
“大伯娘,我知道的。”闻言,木慈就笑眯眯的点头,“奶看着凶,其实对我们兄妹几个都挺疼爱的。”
看到侄女儿这模样,杨氏故意促狭道,“那你每次见了你奶还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木慈就红着脸吐舌头,“虽然奶听疼我们的,那不是奶平时都不对我们笑么。”所以她下意识的害怕了。
哦,不,是装的害怕。
杨氏陪着木慈说了话,那种不安的感觉倒是好了些。木慈正准备闭目养神,眼前就出现村口木桥被大水冲毁的画面,身穿新郎官衣衫的沈大郎也跟着掉了下去。
木慈睁开眼,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忍不住导吸了一口气。
杨氏正在检查箱笼,一回头就看到木慈脸色惨白的模样,给唬了一跳,急忙问道,“这是咋的了,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一转眼就脸色白成这样?”
木慈抓着杨氏的手,顾不得隐藏,带着颤意朝杨氏道,“大伯娘,我刚刚,刚刚看到村外的那条河发大水,将木桥冲垮了,沈大哥就在那桥上,你让大哥去村口拦着他们,告诉他们,迎亲队伍不走村外的路,只绕着村子走一圈。”
杨氏听着木慈的话,惊疑不定的道,“慈丫头,这迎亲的路线是一早就商量好的,一下子要改变,沈大郎那边也不好说呀。”
稳了稳心神,杨氏继续道,“你说的河水大涨冲毁木桥,这好好的天气,怎么会涨水,我看就是你这丫头太紧张了,眼花了。”
木慈见杨氏不听,焦急道,“大伯娘,来不及了,过后我在跟您解释,求您,快让大哥他们去村口,拦住沈大哥。”
木慈一边说,一边就要往外走。
杨氏见状,也不管那么多了,按住往外跑的木慈,说道,“在这好好等着,新郎没来前不准踏出房门。”说着就往外走,“我去找你大哥,让他去,你别急。”
看到杨氏去找人,木慈这才松了口气,可却不断看向门外,就怕有啥不好的消息传来。
木乙听到自家娘的话,心中虽然有疑问,到底还是按着她的吩咐去了。
到了那边,就看到沈大郎带着迎亲队伍往这边走来,木乙拦在桥前,“我妹妹说了,迎亲不过桥,绕着村中走一圈就行。”
沈大郎皱着眉头,看着拦在桥前的木乙,沉默片刻后,就冲身后的人道,“那就听新娘子的,不过桥,直接绕着村中走一圈。”
沈大郎话音落下,就有两个跟他年龄差不多的汉子勾着他肩膀取笑,其中一个略矮一些的说道,“大哥,啧啧,这嫂子还没过门呢,你就这么听话,以后是不是嫂子说东就不敢往西啊。”
听到这话,另一边瘦高的汉子,“大顺,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嘛。”说着就冲沈大郎挤眉弄眼的,那神情,与他那俊美的容貌极为不符。
沈大郎怒骂一句,“滚!”
便带头走在前面。
被叫大顺的男子勾着瘦高男肩膀,“于旭,你说咱大哥是不是就是气管炎了?”
也不知道嫂子长啥样,能让他们大哥这么听话,倒是让他想要见识见识。
说话间,耳边就传来河水汹涌咆哮的声音,一群人顺着声音望过去,就见不甚宽的河中浑水滚滚,不一会儿就到了跟前,而那木桥,被汹涌河水一冲,竟就一声脆响下散架了。
木头顺着河水往下漂去。
大顺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道,“我滴乖乖,这,晴天郎朗的,咋发这么大的水,要是我们过河,这,被冲下去的,不就我们?”
于旭点点头,“的确。”
然后一行人就看向木乙,木乙摸着后脑勺,“都,都别看我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我娘和妹妹让我来拦着你们的。”
沈大郎看着被冲毁的桥,想到荷花村被小路掉落岩石砸上的人,眼神深了几许。
对着身后的人道,“走吧,别耽误了吉时。”
大顺附和道,“对对对,快走吧,别耽误了吉时。”
言罢,一行人再次吹吹打打的往木家而去。
木乙见已经完成任务,便赶忙往回跑。想要带头拦门。
不过真等沈大郎他们到了后,他还没行动呢,就被大顺和于旭架到一边去了。
至于木吉和木律,根本就不够看,直接被沈大郎带来的人拦在一边。
沈大郎则径直进了门,拜见木家长辈。
等吉时到了,木慈被杨氏带着来到堂屋,拜别娘家人后,便坐上花轿,一路往沈大郎的院子去。
沈大郎这边除了大顺于旭外,就是他专门在蔚县请的迎亲乐队,主婚人是于旭的爹于家镖局的当家人于威。
拜过堂,木慈被送入洞房,沈大郎则在院中陪着大家喝酒。
虽然除了于旭大顺,于旭爹以外,其他人都是花钱雇的,但大家都乐意陪着闹,直到天黑才慢慢散去。
木慈坐在新床上,点着脑袋打瞌睡。
沈大郎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幅画面,心里不由的愧疚,他应该找人来陪着木慈的。
是他疏忽了。
正欲轻轻挑开木慈头上的盖头,就听见木慈打着哈欠问道,“沈大哥,你们喝好啦。”
沈大郎“嗯”了一声,挑开她的盖头,就听到木慈肚子咕咕叫了几声,“饿了?我去拿吃的来。”
木慈捂着肚子,囧的脸都红了,“那什么,我,我不饿,是肚子自己要叫的,不是我。”
沈大郎瞅着木慈红呼呼的小脸,再次应了一声,“嗯,我知道。”只是那略微扬起的嘴角,还是让木慈给瞧见了。
木慈一时看的有些呆了,“沈大哥,你笑起来很好看耶。”虽然脸上有条狰狞的疤,但一点儿都不影响他身上的那种硬汉的帅气。
而且笑起来,还让他五官显得柔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