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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的时间过得很快。

至少对于周丛云来说是这样的。

也许是复习任务一步一步走到最后，周丛云需要做的习题变少了，于是以往一个月才会回一次家，变成了现在每个星期都回家一趟。

其中也有周若梅的缘故在。

她得回家看看周若梅的情况，还要带她去闻修那里复诊。

许闻朝当然明白周丛云的苦衷，可这不妨碍他感到失望。

他原本想的可好了，周末和周丛云两个人找个地方独处，即便是学习也可以当做是约会，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摸摸小手搂搂细腰——咳，当然，正经人不做不正经的事。

现在情况有变，他设想的美好场景全都化作了泡沫。

但他不会明着表现出自己的不高兴，这不仅显得自己无理取闹，还有可能会让周丛云感到厌烦。这是他从刘婷婷提供的无数言情小说中得出的结论。

于是，就出现了周丛云在教室里收拾东西，而许闻朝趴在座位上，安安静静盯着她看。

欲语还休，千言万语全都凝成那可怜巴巴的眼神，让周丛云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也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即将外出打工的父亲，而许闻朝就是那个留守儿童。

总得哄一哄，不然私下里又要闹。

她想了想，“你想吃什么？明天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

学校附近没什么饭馆，而学校也不给定外卖。

留校的人只能吃饭堂，想改善一下伙食只能找回家的同学，让他们带点回来。

“我都可以，只要别太辣就行。”许闻朝愣了一下，老老实实的回答。

周丛云点点头，“那用菠萝做的酸甜小排吃不吃？”她曾经去过一家粤式餐馆，吃到了这道菜，还蛮好吃的。

“吃。”许闻朝被她这么一打岔，小可怜的模样也装不出来了，索性爬起来撑着脸。

刘婷婷就在旁边，围观了整出变脸讨便宜的戏，有些看不下去了，“丛云，你别老是惯着他，看把他能的。”

要放在几天前，许闻朝肯定不乐意，可就在不久前，他从周丛云口中落实了一宫之主的位置，还得到“独宠”的话，现在看着刘婷婷很是自得，“诶，有本事你也让丛云这么宠你啊。”

反正这兄妹两相处的模式就是拌嘴，感情越吵越好。

周丛云也不出面制止，只是听着他两斗嘴，吵吵闹闹的，却有另类的温馨感。

而当她收拾完书包，许闻朝和刘婷婷又不吵了。

“丛云，我就在这里等你，你早点回来呀。”刘婷婷依依不舍道。

“我只是回一趟家，明天傍晚就回学校了。”周丛云听着她的话哭笑不得，总觉得自己不是回家而是出远门。

而原本表现为留守儿童的许闻朝，倒是朝她伸出手，掌心放着一颗糖，“明天见。”

周丛云拿起那颗糖，朝他们挥挥手，“明天见。”

-

这次回到家里，和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

周若梅没有坐在客厅里，而是站在家门口，在看到她推门而入的时候，露出了温柔至极的笑容，“丛云，欢迎回家。”

周丛云微微一愣，紧握着门把手，只觉得眼前这一幕仿佛是梦中幻影，稍微一碰就消失殆尽。

她许久不说话，让周若梅心生忐忑，不安道，“怎么了吗？”

她眼睫微颤，回过神来，“……没什么，”她掩饰心中诧异，回以一笑，“我只是在想，今天晚上吃什么？”

“我做了拔丝地瓜，”周若梅急忙答道，说完她呐呐道，“我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

周丛云看她这小心讨好的样子，心中一窒。

她小时候嗜甜，但胡荣华认为换牙前决不能吃糖。而周若梅见不得她眼泪汪汪的样子，私底下总会隔三差五做一道拔丝地瓜给她解解馋。

“……我喜欢的。”周丛云透过眸中雾气，抿着笑，试探着拉过她的手，“我一直都想吃拔丝地瓜。”

周若梅匆忙别过头，胡乱在脸上擦了擦，红着眼眶，“你以后想吃什么，都跟我说，”她最终忍不住，哽咽道，“我会给你做的，我都给你做。”

-

饭后，周丛云哄着周若梅上楼洗漱。

等周若梅上了楼，她就去了厨房，找到保姆，试探的问了几句，保姆就将她想知道或者她没想到的事情全部抖落出来了。

“周女士原先就坐在沙发上发呆，只有你请的老师来了之后，才会上二楼。”

“后来我经常看到她拿着镜子，一直对着镜子笑，看起来怪渗人的。”

“还有，今天也是，晚饭说什么都不准我做，她一定要自己来，做完了就一直站在门口，还时不时嘀咕什么，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保姆在那边唠唠叨叨，周丛云却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周若梅之前不苟言笑，可今天却能露出温柔的笑容，站在门口，能够顺利地说出的欢迎她回家的话。

周丛云缓缓呼出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将压在心头的郁气吐出来。

保姆没有发觉她的心情变化，大概是她至始至终脸上都是淡淡无表情的样子，让保姆有了继续吐糟女主人家的勇气。

看来还是要请一个专业的护工。

周丛云打定了主意，决定明天去咨询闻修，看看他认不认识能力和人品都在线的护工。

“我知道了。”周丛云没有就保姆的吐槽斥责她多嘴，“根据我们之前谈的，一星期休息一天，你可以回家休息了。”

这个时候保姆才惊觉这是在雇主面前，心中惴惴不安，但转念一想，年轻女孩都好面子，就算心里有什么不满都习惯忍着不说，更何况这家人有个神经病，她走了也不好再找保姆。

保姆安下心来，面上堆着笑，仿佛刚刚一张嘴不停叭叭叭的人不是她一样，跟周丛云应声好，就转身去客房收拾东西走人。

周丛云没管她，在冰箱里取出牛奶，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后，倒进玻璃杯里，拿着牛奶上了二楼去找周若梅。

“丛云？”周若梅听到敲门声，没想到会是周丛云，面上一怔，急忙让她进来。

周丛云顺势走进房间，将手中的牛奶递给她，“你喜欢张姨吗？”她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张姨就是保姆。

周若梅接过牛奶，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保守答道，“还，好吧？”

“我不喜欢她，她说你坏话，”周丛云仿佛没听出周若梅犹豫的语气，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遇到不喜欢的人跟家长告状，“我们换掉她，好不好？”她揪着周若梅的衣角，轻声问道。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周若梅再次红了眼眶。

她何尝不知道保姆对她心存鄙夷，可她不能再给丛云添麻烦了。

但她没想到反而是周丛云找她表了态。

周若梅忍不住抽泣，声音哽咽却十分坚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