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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丛云按照计划带着周若梅去了闻修那儿,在周若梅的复诊结束后,询问他是否有推荐的护工。
“护工吗?”闻修沉吟一会,“有是有一个,不过她现在正在医院看护另一个病人。”
“这样吗?”周丛云料到了这件事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所以并没有多失望。
闻修见她淡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不过事情也没那么坏,我听她说,她是和别的护工做轮班制的工作。”
周丛云却摇摇头,“我不敢让她一个人呆在家里。”
这里的她,虽然没有说名字,但两个人都知道是指周若梅。
“你是担心她的自残行为?”闻修猜到了她顾忌的地方,“你应该看出来了,她现在最想弥补的人是你,只要你和她说,她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也就是说,只要周丛云跟周若梅提出不要伤害自己的要求,周若梅就绝对不会做出自残的行为。
“我知道,可我还是不放心。”周丛云微微摇摇头,“人总是需要陪伴和发泄的,而我因为这段时间的特殊性,没有办法陪在她身边,我总要找一个人和她说说话,让她别那么孤单。”
闻修看着眼前少女,恍惚间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对方畏畏缩缩躲在门后的样子。他感慨道,“你真的成长了很多。”但他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或许你愿意,护工不在的时间里,让我来照顾她?”
这句话有点越界了。
周丛云一下子警惕起来,紧紧抿着嘴,本能的抗拒着他的提议。
“不要那么紧张,”闻修并不介意她刺猬般的姿态,反而直视她的双眼,尽可能的展现自己诚恳的态度,“我比你更想让她快点好起来。”
“……为什么?”
“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闻修笑笑,“我喜欢你的母亲,只是我刚刚发现喜欢她的时候,她已经和胡荣华在一起了。”说到这里,他不胜唏嘘,“我选择退一步,却没想到胡荣华会这么对她。”
“……那你当年为什么会选择搬家呢?”周丛云忽然问他,“十年前的时候,她已经离婚了,你那个时候是有机会的。”
闻修一愣,却没打算告诉她答案,摇摇头,“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经决定搬家了,只能说是运气不好吧。”
周丛云直觉其中有大问题,但闻修的态度已经告诉自己,他不会说的。
闻修在在这个时候,看了下手表,向她提议道,“马上要到12点了,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之前说的护工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下班。”
周丛云略微思考一下,同意了他的邀约。
一个小时后,周丛云就和护工敲定好了合约。
护工姓李,年龄有些大,成为护工之前,也是一名医护人员,只是后来丈夫出了事,必须有人在家照顾,不得已辞了工作,而一年前丈夫病情熬不住去了,想要重新成为护士,又因为年龄太大被拒绝了,于是只能成为护工,去照顾那些无法自由行动的病人。
“老实说,我也没想到能接到这么轻松的工作。”李姨收起合约,笑的可开心了。
“不算是轻松的工作,”周丛云摇摇头,发觉了旁边的周若梅因为这句话变得情绪低落,微叹一声,握住了她的手,“我母亲有抑郁症和焦躁症。”她还是选择将周若梅的病症告诉李姨。
“这算什么事?”李姨摆摆手,“我曾经在精神病医院待过一阵子,要我说,你妈妈这病要比医院里那些病人好太多了,”她坦然将自己的经历说出来,“这都不算什么,更别说你家包吃包住,每周有一天假,工资还给的高,我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的待遇。”
周丛云听见这话,又发现李姨神情中没有怜悯,很是坦荡,看着周若梅就像看一个普通人,只不过这个普通人生了病,很快就会好的。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闻修会推荐李姨过来了。
李姨甚至比周丛云还要相信周若梅这个病人会痊愈。
周若梅都因为她的话而放松下来。
于是离别前,周丛云十分郑重地向闻修道谢。
“这不算什么。”闻修开玩笑般的说道,“如果你真想谢我,那不如答应我帮忙照顾你妈妈。”
周丛云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闻修在心里苦笑,看来这个提议是真的不会被采纳了。
正当他想打哈哈混过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时,周丛云出声了,“可以。”
闻修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周丛云却再次开口,“妈妈就拜托你照顾了,闻先生。”
她像是想通了什么,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容。
闻修也忍不住柔和了眉眼,露出松快的笑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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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丛云带着周若梅回家后,快刀斩乱麻,直接解雇了保姆,并且联系家政公司又雇了一个定时上门打扫卫生的保洁员。
做完这一切,她拉着周若梅进了厨房,“妈妈,我答应了同学给他们带菠萝做的酸甜排骨,可我想吃你做的,你能给我做吗?”
而周若梅早就被她那声“妈妈”惊住了。
她不是没感觉到周丛云一直在避免对她的称呼问题。
十年前呵斥周丛云,不让叫妈妈的人是她,十年后幡然醒悟,祈求周丛云原谅的人也是她。
可即便是她明白自己错了,道了歉,也无法将过往造成的伤害抹去。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也不期望周丛云能再叫她妈妈,只希望周丛云不要恨她。
但现在,她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周丛云居然真的在叫她妈妈。
“妈妈,怎么了?”周丛云扯了扯她的袖子,又唤了她一声。
这让周若梅忍不住红了眼眶,“没什么。”
周丛云的声音里透着无奈,“怎么又哭了?”她从旁边扯了张纸巾,递给周若梅。
后者接过,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挤出一个笑容,“我只是,太开心了。”她努力将心中翻腾的酸涩之意压下去,快步走到流理台前,“你不是想吃酸甜排骨吗?妈妈给你做。”
周丛云站在她身后,轻应一声,“好。”
母亲的病情逐渐好转,她的心结逐渐解开,许闻朝、刘婷婷在学校里等着她回去……这一切都在变好。
周丛云眼中蒙上水色,嘴角却微微扬起,露出轻松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