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二章 我怕…伤到她(1 / 1)奔跑的柚子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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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兰院里。

阿桔正在给宋晴打理着头发,素手纤纤,翻飞之间,便绾好了发髻。胳膊微抬,露出了一小节皓腕。

阿黛侧过头,冷冷地看着阿碧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样子,阿朱死了,还指望谁会护着你……

宋晴起身,打理着粉绿落梅百褶裙,道:“今日阿桔随我出府,你们不必跟着。”说完便出了外间。

“是!”阿黛深深看了阿桔消失在帘后的身影,眉眼含霜。

“你就这点出息?”阿黛冷哼一声,走在阿碧之前出了屋。阿碧,若你就只是这点能耐,那可真是对不住啊,对不住了……

阿碧微愣,深知阿黛素来冷言冷语,可这般嘲讽倒是第一次。想着,悄悄握紧了手。

觅园。

邢嬷嬷手里拿着一封信,走进来,轻轻放在阿元桌上,“小姐,少爷给您写来一封信。”宋黎那日离开时,时辰不早了,便没再去清水院看他的姨娘,第二日晨起便回了书院,得有些日子才能再回来一次。

“嬷嬷,我不想和她的孩子们走近,心里膈应得慌。”阿元很少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邢嬷嬷欲转身,又听到阿元说了句,无奈叹了口气。

“小姐,嬷嬷也不喜欢那个院儿里人,假惺惺的很,夫人在时,还耐着性子装一装,如今夫人走了,这狐狸尾巴也露出来了。”邢嬷嬷咬牙,狠着声念叨着,“那人阴险得很,她生的孩子,哼,毒蛇的崽子能善了么?”

阿元想着那个男孩儿亮晶晶的眼,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宋晴只比她晚了近十个月出生,母亲不过刚生下她,一个姨娘便怀了孩子,真是可笑。

小时候,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从来不像姚静一样,留父亲在院儿里过夜,也从来不等父亲一起用膳,从来不和她提父亲一句,她要是想见父亲的时候,只能跑去前院书房里找他,父亲那时候,大多是沉默的。后来,她去荷花池边玩儿,远远听见有笑声,好奇地走过去。

那一瞬间,她停下步子,泪流满面……

她就一个人,静静站在曲径绿丛里,看着他们三个人,看着虹阁里,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原来她的父亲也不是一直都沉默的,只是对着她的时候,没有笑颜而已,准确来说,是对着母亲和她的时候。虹阁里,宋戊郢抱着宋晴坐在石凳上,宋晴神采飞扬的脸,姚静站在一旁抿着嘴角笑着,她没有看清父亲脸上的表情,不过听声音,他应该笑得也很开心吧。

她就像个局外人,流着泪,羡慕着别人的故事。本来就是个局外人的吧?

那时候,她忽然想起了院子里躺在摇椅上的母亲,眉眼温和,恬淡美好,可是…终究冷清了些。她记得,小小的阿元没有出声,只是默默转过身,迎着夕阳,抬手擦了脸上的泪,吐了口气,带着一张干净朝气的笑脸,带着轻快的步伐,跑去了母亲身边。

一整晚,窝在母亲怀里,不停地撒娇,始终没有抬过眼。

然后,再没去过前院……

邢嬷嬷眼睛红了红,鼻子一抽,“不过,小姐走后,每年槐花儿一开,夫人都会打下第一茬儿花,蒸一屉槐花粉蒸,少爷倒是每年掐着时候过来蹭饭,夫人许是念着小姐,又心善,便留着用饭了,不过,她娘是个惯会装的,指不定这小的更会装呢!白瞎了夫人的好心!”想来邢嬷嬷心里,一直怨恨着姚静吧,指不定也怨着她那个父亲。

“嬷嬷,您帮我管着母亲的田产嫁妆,辛苦了。我这边丫头多,你有空儿就多休息休息,母亲院儿里,就剩您了…”阿元看着邢嬷嬷,温和感激。

邢嬷嬷应了声是,抬袖掩了掩眼角。小姐和夫人,太像了……

廖飞看着眼前的人,唇色微微发白,两只手一直搓着,有些紧张,小姐院儿里的丫头,来前院做什么?正疑惑间,便听来人低声说道:

“廖护卫,近日怕是有事要发生,归鸿想着,防患总好过措手不及,小姐把您带回来,只怕已经惹人嫌了,请您务必顾好自己。”不要连累小姐……

“此话怎讲?”廖飞有些不明白。

“后院之事,无非谁踩谁,您当归鸿杞人忧天也好,胡言乱语也罢,只您护好自己,便是帮了小姐。”

归鸿转身欲走,又将将停住,“还请廖护卫务必放在心上!”说着低下头,匆匆离开了。

却说宋晴以宋府小姐的身份来回走动惯了,官府人家里又只听说过这宋府大小姐之名,不曾见过其人,便也默认了这事儿,倒便宜宋晴在这圈子里站住了脚儿,哦,脚尖儿…只凭一个庶女身份,不过是不知人后之言,还自以为与有荣焉罢了。

“听说你家姐姐自己上门退婚?”

“是呀,我也听说了,退的还是承恩侯家的呢。”

“这女儿家的……怎这般…野呢?”

“我听说啊,自小在山野呢,能不野么。”

“阿晴,你倒是说说话儿!是不是?”

宋晴觉得有些丢脸面,还是端坐一旁,举手投足维持着自己的良好教养。

却不见背后之人鄙夷的嘴脸,一个庶女,还真是能装啊。爹爹也是!交什么朋友,一群丫头片子聚在这儿,不是说这个衣服好看,就是那个公子的,还要不要点儿脸啊!真他娘以为自己个儿是天仙儿啊?长那么磕碜,还不如街上的半仙儿呢!杜衡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把杯子重重磕在桌上,起身大步离开了。留着小丫鬟在后面小姐小姐地追着。

众人一愣,缓过了神儿。

“哼,武夫之女……”“真是丢人!”“怎这般粗俗……”

“阿晴,别管她,快说说你这嫡姐,怎这般能耐!”

“对啊,还没见过哪个女儿家自己上门退亲呢,也不怕坏了名声。”

小姐丫鬟们一个个捂着嘴,嘲笑的,讥笑的,揶揄的,起哄的,看热闹的……

宋晴心里恨死了阿元,脸上却还笑得甚是和煦,道:“姐姐妹妹们,怎地老说她呀,我听说城门那儿……”

琼州距离京城,快马不过十几日便到,行军却得近一个月。

沧州是自古以来兵家必争之地,守好沧州便是守好了国都西门。

如今长峰一行已行至横隔琼州和沧州的纵关山,过了这山,便到沧州,不日归京。

“大将军,您找我?”杨广坤抱拳行礼。

“准备好了?”

杨广坤沉声道:“是!一切就绪。”

“你可是想问我为什么?”长峰看着身前之人,目光幽幽。

“先前确实疑惑,只现如今,倒觉得,他罪有应得。”杨广坤看着长峰转过身。

想不到,当年那个眉梢含愁,眼尾含忧的少年长成了如今坚毅模样,想着,赶紧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他保养得好,不然这沙场多年,早就长咧巴了。当年,她可就是看中了他的脸啊……只可惜,斯人已逝,骨肉分离……唉……

当晚,本就一轮要圆不圆的月亮,还隐匿在云后,只听夜风扫荡着丛林。

纵关山上的一处小峰上。

“将军,可是要与肖某夜谈?”

没有回答。只余远处狼声呼嚎,有些飘渺……

“将军——可是……”

“先生,长峰一直以来都很信任先生,像我的父亲和祖父一样,信极了您。”长峰没有回头,只看着这沉下来的夜色,眼神空旷,淬着寒气,一身黑衣,正悄然与山石融为一体。

“某,亦感念至极。”

“哦?若是当真,许不会有今日。”

肖让沉了脸,“将军,某倒不知,此话又是何意?”

长峰转过身,眼底映着时不时闪出的幽冷星光,握剑的手一点点收紧:“你可知,我真是,恨毒了你。”

肖让一震:“你如何会知道……这根本就不可能!”

“是啊,的确不可能!”电光火石间,长剑当胸穿出,剑尖仍在滴着血……

“你…你…如何……”肖让低头看了看胸口,双眼仍旧死死盯着他。

“若是等到最后杀你,许也能让你尝尝前功尽弃的滋味,可若现在不杀你,我怕这满身戾气,会伤到她,只好先送你上路了,肖先生!”说着,剑柄又近一寸。

长峰看着肖让至死都瞪大的双眼,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苍白的脸隐在夜色中,俯身缓缓处理好一切。

后来,这位大将军,拖着剑,披着满身的悲凉,脚步有些踉跄地转身离开,走向了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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