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九章 城楼一道影(1 / 1)奔跑的柚子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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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芷蹙着眉头,一路跟在阿艽身后,小心翼翼地藏好身形,然而前方的身影始终走得不急不缓,穿梭在人潮之中,倒不像是要去见何人的架势……

只她却丝毫不知自己跟着的人早就知晓身后尾随着一朵娇花,因而刻意走在人头攒动的地方,一来她一个弱女子,又长得格外貌美,若是人多,那些个宵小之辈行事也得有所顾忌;二来,人多了,才好脱身啊,若是连这么低劣的跟踪术都发现不了,那她之前的苦岂不是都白受了?还不得被魏杨那厮笑死……

阿艽付钱买了一串糖葫芦,趁着间隙眼风一扫,正准备抬步闪身,却被一把大力扯得有些趔趄,手中的糖葫芦掉在地上,轱辘滚了两圈,冰糖层上一道道裂纹……

阿元在玉河边怔忡许久,看着临近城门,灯火如座的倚阙楼上,琴台一座,隐于几豆星火,恍恍惚惚……不觉之间,已是趋首迈步而来。

封沁回头时,原先倚在玉河围栏的身影已然消失,惟余川流的人群推推攘攘,一时心头警铃大作,忙向前几步,试图在人海中找到那抹熟悉的倩影,然而,不是她,不是她,都不是她……眉宇焦色愈来愈浓。

李霜也扫视着移动的人群,片刻,蹙着眉看向了玉河前方的倚阙楼,衣袖忽被人一拽,转头便听到阿碧说:“姑娘,大小姐应是往倚阙楼去了……”说着,眼神朝一个方向示意。李霜顺着看去,从这个角度,却是能清晰地看见原先散落在玉河两岸的人群,此时像条缓缓流动的长河,一路融汇着细小的支流,朝着城门的方向,或者说倚阙楼的方向汇聚。

想不到,竟有如此影响力,这背后运作之人想来有不少推手……

此时,封沁竟是一眼看到人群中四处张望,似在寻人的封琎,心中大急,像是一条寻到倚靠的鱼儿,逆流也势必要游到目的地,李霜轻叹,看向有如泼墨的天宇,人声熙攘,灯火如虹,却似乎只有自己像个无遮无掩的囚徒,冷冷看着华灯起,歌舞平,从来不醉心执棋,不过是个只求一席之地的棋子,奈何竟也如此艰难……

“表姑——”

封琎、封沁一脸忧色,想不到不过转眼,好端端的一个人竟是不见了……

“我们不要乱了方寸,我虽与阿元接触不多,却也看得出,她不是个娇养的闺阁小姐,也不是个毫无主张的姑娘,想来她有自己的打算,可能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告诉我们,现下人潮全都涌向了倚阙楼,阿元或许也在那处,我们去看看,许是便能找到了……”李霜看向二人,一字一句道。

二人沉默片刻,逐渐冷静,是啊,阿元不是没有分寸的姑娘……于是,一行人快步走向倚阙楼。

宋晴没想到,今日一出门,抬眼便看见那个丫头阴森森地杵在府门前,多日以来的心理建设依旧在见到那张脸之后轰然崩溃,转身奔走的瞬间,她便起了后悔的心思,她到底是在怕什么?有什么可怕的?

那日之后,她也听说了这孀妇竟是帝师已故夫人的庶出侄女儿,怪不得初见时便膈应得很,原来和宋元沾亲带故着呢!

既然她是并州来的,想来那个丫头也是并州来的,她不是阿碧!不是她的贴身丫鬟!不是那个死在火海,尸骨无存的丫鬟!不是那个死在府里的丫鬟!没什么好怕的,不是她回来了,不是!何况……回来了又如何,不过是个丫鬟!

惊惧之后便是无边的恼怒,怒自己,怒那个丫鬟,平白长了这么一张脸!怒那个一派清高的孀妇,更怒阿元招来这些个瘟神。

却不想竟忽然收到了赵锦绣送来的帖子,相约七夕一道出游,惊惧之后,又是惊喜,宋晴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大落大起的心情,因而,听说竟有琴台比试之后,便跃跃然要一试,兴奋之下不曾看见赵锦绣一瞬的阴沉。

“哦?姑娘善抚琴?”一道沉雍的女声,语调微扬,听得出兴味十足。

宋晴低着头,自知此人非富即贵,能让赵锦绣软了神色讨好的人,想来便是她那尊贵无二的表姐,良妃之女、安王之妹,当朝公主高云阳。

“小女此前学过一些。”

这女子一听,竟是朗声大笑:“不要拘谨,我不过闲来无事,出来逛逛。”片刻又沉声道:“你们都会抚琴,我就不会!”语气莫名,竟让人一时分不清是喜还是怒,明明说着自己的短处,语调却甚是倨傲,倒像是会抚琴之人有什么过错,宋晴不敢接话。

“今日琴台上,怕是有的一番热闹了,便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儿的吧。”说着竟是阔步向前。

“少爷……这坠子,您莫不如送给小的,潇潇姑娘以前说过,坠子坠子,听着不讨喜,倒像是没了孩子似的,您就别拿着去讨嫌了……”康平眼神直直地看着那对躺在他家少爷手上的翠玉耳坠,心头滴着血,这……这都是他压箱底的家当啊……

“送你?”高礼一脸震惊,痛心疾首地直视着康平:“康平,你家少爷是不是对你好得过了头,你竟生了这般心思?小心被浸猪笼,今日七夕,我便不计较了,你……自己注意点儿!”说着,一脸心痛竟是默默转为语重心长。

康平:“……”活着好难……

“咦,她怎么一个人?这是……”高礼忽然提声,看着前面的女子一脸沉思,随着扰攘的人群向着倚阙楼走去,“康平,今儿说不准,有好戏了!”高礼一脸奸笑,收起手里的耳坠,拉着康平挤入人群,跟在了女子身后。

阿元兀自随着人潮走动,低着头看着手里通体漆黑的铃铛,小小一个,声音却脆得很,上面刻着不知名的朱红纹路,每一寸都精雕细琢,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那又是谁呢?为她指路?她的路,何曾需要别人来指?她倒要看看,这又是一出什么戏码……

城门高楼掩映之处。

“果真想好了?”

“王爷不必如此,若是犹豫,便不会有此琴台了……”

“那你如何可知,赢的,就会是她呢?这琴台下的人,可多了去了,懂琴的未必有几个……”

“就是得人多啊……”人不多,怎么为她铺路……

高翷看着眼前之人沐浴在月色之下的脸,无奈道:“本以为便是一场好姻缘,奈何……”说罢,又不甘心道:“虽说现下说来也无用,只原因,果真不能相告?你不过,才只悄悄见了一面,何况,她都不曾见过你……”

那人握紧了手中的面具,一声长叹后,轻轻摇了摇头,心口已然泛起细细密密的剧痛……

哪里是只见过一面啊,朝夕相对足足两载,一朝赴死,他却不在身侧,再见便是两具没了温度的尸体,和血泊中紧握的双手,那一幕,比鲜血刺眼多了……是了,他们的姻缘,不过权宜之计,她守心如初,可他,却溃不成军……

如今就挺好的,挺好……她能笑得开怀,以后,也会笑得开怀……

高翷只以为这人摇头,是不愿多说。无奈长长一声叹息,这世间最苦最甜,皆情之一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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