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晨出生在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父亲在他大一那年去世。这对于他和他母亲来说，真能算得上是晴天霹雳。为了减轻母亲的压力，他想过主动退学。这位母亲也算是相当有眼界和格局，她坚持再辛苦，也要张子晨念完大学。

李杰，我的表哥，谈不上家财万贯，但是在家里也算是不愁吃穿的小少爷了。我没有想过，背景落差如此之大的两个人会有什么交集。

可是在大学这个校园里，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顺其自然。虽然我们三个人不在同一个学院，可是高等数学都是必修，自然而然的选报课程的时候，我们选择了同一个老师和同样的上课时间。

当张子晨和李杰来往频繁以后，我听到不少闲言碎语，两个不同背景的人走到一起，张子晨必定是那个高攀富家子弟，争当狗腿子的角色。总之，从那些人嘴里说出来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而李杰又是那种走哪都自带优越感的人，一身名牌不说，进入大学校园的第一天，大姨就给他买了车。这样的两个人走在一快儿，确实显得格格不入。

我的家庭实力虽然不如李杰，但是我们有一点是一样的，不学无术。张子晨的努力和刻苦恰好是我和李杰引以为傲的资本。

一个夏夜，我和李杰坐在校园外面的烧烤摊，喝着啤酒，大口吃着肉，相当惬意。

“看看看，狗腿子今天没跟着来。”

我们听见同班几个男生从身边经过，小声议论。

“你放尼玛的屁。”李杰腾身而起，对着那群人就开骂。

“你嘴巴放干净点。”那群人听见辱骂，停下脚步，转身嚣张的看着我们。

“嘿，我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自己嘴臭还说别人嘴不干净。自己身上什么味儿不知道吗？”

“你是把你妈揣兜里了还是怎么的？随口就来。”

“你他妈有本事再说一遍。”李杰走到那人跟前，抓起他的衣领，目露凶光。从他锐利的双眸中，我感受到一把利剑刺了出去。

那人刚才那股嚣张劲儿瞬间崩裂，迟眉钝眼的看着左边，完全不敢直视李杰。他身边的人倒是反应迅速，使劲将李杰的手甩开，还帮他整理了衣领。

“孬种！”

“行了，不用理会这种人，读书不行，家底也不厚，也就只能诋毁别人过过嘴瘾。”我声如洪钟，生怕他们听不见。

“也是，他要有张子晨三分之一的努力，我还可以考虑让他当当张子晨的跟班。”

我们淡定自若的坐下，我用余光窥视到他奋力向前冲，想要动手。却被同伴死死抓住。

看着他们走远，我沉声说道，“有没有想过自己行为处事太过高调，所以才招惹来那些流言蜚语？”

“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改不了。”

“我总感觉，张子晨有时候会故意疏远我们，他听见这些怕是心里也不好受吧。”

“我知道了。”他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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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以后，再次见到李杰，我和张子晨吓了一跳。

身穿一件几十块钱的纯色T恤，脚上踏了一双塑料拖鞋，身上也没有了名贵香水的味道。

“破产了？”我挖苦他。

“破产了。”他微笑着，自嘲的点了点头。“车我也开回家了，以后咱们出门就坐公交吧。”

“你认真的？发生什么了？”张子晨一头雾水。

我和李杰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将张子晨拥在我们中间，李杰说“没事，就是从今天开始，劳资不显摆了。”

男人之间的友谊，大概就不过如此，说不明白道不清楚。谈不上患难与共，但是当你没床睡的时候，我绝对愿意陪你一起睡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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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天起，表哥见人就说家里破产了，之前围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没有了，也包括那些说张子晨的闲话，杳如黄鹤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来也奇怪，我落魄至此，怎么没人在背后数落我？”李杰十分不理解目前这种相安无事的状态。

“你有钱是事实，不会因为你的低调而消失。由此，那些人也明白了，我们之间的友谊，不是靠钱在撑。”张子晨看起来木讷，但是他心里明白李杰为他改变了什么。

“可是为什么那些妞也没了？”

看着他硕大的眼睛，稚嫩的表情，我有种人见犹怜的感觉。张子晨更是毫不掩饰，笑出了声。

“你小子笑什么？”他阴沉着脸，仿佛被打了霜一般。

“你还真没有自知之明。”我说，“哥哥你现在这么低调，穿着随性，没有豪车，不要说显摆了，走在你身边她们都嫌丢人。”

“真他妈世态炎凉！”

“人情冷暖，别太在意。”张子晨说。

“我不在意，马上要考试了，高数你温习好了吗？到时候就靠你咯。”李杰面上的表情一下就转换过来，笑眯眯的眼睛，嘴角上扬，挂着满心的期待和喜悦。

“你这人，目的性咋这么强呢？”我攀搭着他肩膀，笑脸迎人。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你这话说得，张子晨又不是你兄弟了？是你手下的兵？”

“什么是兄弟？兄弟就是这漫漫人生路上的明灯，拐杖，所以相互照料，互相帮衬。”李杰说话的时候，双眼微垂，手在半空中游离，好像自己心里装满了诗和远方。

“再说了，听你这口气，好像自己能及格似得。”他睁开双眼，白了我一眼。

“行了，你俩别唱双簧了，有我在，挂不了。”

我和李杰同时伸出大拇指，为他的义气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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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坐在阶梯教室，拿着手里的试卷时，眼里的情绪甭提有多复杂了。

“这他妈什么玩意儿？老师讲过吗？”李杰小声问我。

“你就别废话了，我已经开始头痛了。”我小声回答他。

然后李杰就对着身后的张子晨挤眉弄眼，还好监考老师没发现，就他那尖嘴猴腮的样，我要是监考的，我就提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下，屁股都不会挪一下。

离考试正式开始，还有5分钟。我和李杰托着下巴，故作镇定看着监考老师，手却拿着笔烦躁不安的转动着。就在这个时候，讲台上的老师向着我们的方向挥了挥手。我们转过身，看见另外一位老师果真提着椅子在旁边的过道坐下。我仿佛预知到了我们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