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冉冉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紧紧地落在沉星肩上。
以往的沉星都是胆怯的,今日这突如其来的平静,反而显得很不正常。
“我这不是看公主害怕,所以他让自己尽量表现的镇定一些,免得我一哭哭啼啼又惹的公主心烦。”
沉星说的很有道理,饶冉冉向来很相信她,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公主啊,那剩下的两日你还有什么打算吗?”
“估计剩下两天也做不了什么,我们这次遇到的事情很棘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要吃一个败仗。”
饶冉冉好胜心很强,但这次碰到了对手过于强势。除了暂时不管外,她也想不出多余的对策来。
“公主不要忧心,日后有的是机会。”
沉星依旧好脾气的安慰着,饶冉冉知她意思,心情好转了许多。
马车一路上颠颠颇颇,总算傍晚时分回到了皇宫。
“阿行,你的伤还没完全好,这两日就不必出来了。”
饶冉冉先是嘱咐了一句阿行,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转而看向阿金:
“你还是留意一下国舅府邸里的人,总不可能杀人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听见声音吧?”
她本来没有这个顾及,但久久没有任何进展,这才怀疑到饶华清身上。
总之目前相信不了谁,也就只能从最有可能的人身上找原因了。
“是啊,卑职今天晚上就去盯梢,争取明天清晨赶过来,与公主汇合。”
说完这话,阿金便迅速离开了这里。
“公主今天忙活了一天,你还没吃饭呢,我出来的时候让他们提前备好了饭菜,等会儿回去可要多吃一些。”
沉星依旧是那样的贴心,尽管饶冉冉并没有什么胃口,但还是点了点头。
“也好,今天先好好的休息。明天的事,自有明天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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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天边,清冷的月光泻下。
年轻神武的男人正倚在围栏上,他双手随意的搭在栏上,眸光闪烁,似乎有万重的心事。
恰在这时,后头传来轻柔的脚步声,另外一名高挺的男人缓缓走过来,与他一起看着外面的月亮。
“今天二皇子是不是会有些冒失啊?”
先开口的是魏辰弈,夜里寒风阵阵,他身体羸弱,特意加了件白色披风。
“自然不冒失了,若是我再晚进去些,谁知道他会对长宁公主做什么。”
简季泽忆起今日上午发生的事情,不自觉地用手指敲了敲围栏,所触碰过的位置瞬间发出叮叮的响声。
“主上也许有他自己的打算,二皇子应该沉住气才是,将来的道路艰难险阻,长宁公主只能是一个过客。”
魏辰弈声音冷淡,不夹杂任何的感情。
待他说完这句话,简季泽愣了一瞬,紧接着从袖中拿出了一枚铜钱。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但什么也没有说。
“我相信二皇子比我更有远见,一个女子是怎样也抵不过万里江山的。”
魏辰弈依旧在轻声劝谏着他,简季泽听见了,只好先将那铜钱收了起来。
“这世上可没有谁规定过,女子与江山不可兼得啊!”
他语气笃定,惊得魏辰弈迅速抬起头来,“你莫不是...”
还没有等到他说完,简季泽就直接开口道:
“差不多吧,我所度过的这些年并不太平,遇见了些形形色色的人,难得出现这么一个人,想要留下来也无可厚非。”
魏辰弈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简季泽:
“这都什么时候,只要能够再坚持三年,这天下的美人,哪个是你得不到的,为何偏偏要栽在这个女子身上?”
简季泽笑着摇摇头,“你这说的未免太夸张,我不过是想把她留下来,被你这么一说,反而有一种我非长宁公主不可的意思在里头。”
“所以,你只是想要留下她,跟喜欢她没有什么关系?”
简季泽轻轻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魏辰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向对简季泽很有信心,知道他是一个能够担当起责任的人物。
可是每次当他看到,简季泽同长宁公主待在一起时,便不由得担忧起来。
那位公主小小年纪,已然活的十分豁达,简季泽会对她另眼相看这一点,魏辰弈从来没怀疑过。
但每每想到那场大火,想到他在火里丧生的爹娘,他就无法接受这一点。
在他们的计划里面,燕国覆灭是必然的,所以无论那个公主有多么的出众,最后还是难逃国破的命运。
这个道理从他们一开始筹谋,直到现在,大家都理解的很透彻。
若是只是单纯的想留下一条生命,魏辰弈没有意见,他只想着偿还血仇。
但若是简季泽对长宁公主动了感情,只怕最后他所做出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二皇子,虽然你现在只是这么想,但是我还是很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不要被那些外在的事物蒙蔽了双眼,只要一直坚持下去,统一这天下指日可待。”
魏辰弈说的很委婉,但简季泽全部都听懂了。
他不是不知道,他们所踏上了这条路,只能向前,没有归途。
但饶冉冉是例外,毕竟除了她以外,没有一个人会真心实意的相信他。
隔着外面的一层衣料,那枚铜币静静地躺在他手心,象征着以往的记忆。
尽管在一开始的计划里,若是有人像饶冉冉这样挡道,只怕早早地了就会被结束了生命。
但自从经过今天的事情,他就越发的相信,那人也有意愿,想要把饶冉冉留下来。
“我知道了,你早点回去吧,涉及到燕国皇室的计划,先停下来吧,免得暴露了。”
“好,我去知会一声,对了,我在外面的探子得到消息,南国的景遇将军,似乎对长宁公主很上心。”
魏辰弈随意提起这件事,简季泽眉头一蹙,感觉似乎是不太好的样子。
“随便他吧,有没有什么目的?我暂且不论,但明天我会跟到饶冉冉身边,看他还怎么跟着。”
简季泽丢下这句话,转身进了屋里头。
魏辰弈裹紧披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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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一望无际的夜空中,太子宫殿里,饶华清正与饶紫璇对坐着,桌上是一盘残棋。
“现在就只剩两天了,你有什么打算?”
饶紫璇有些按耐不住,这几天来,每次她去冷宫看望王蔷,王蔷都会催促她,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借机给饶冉冉一个教训。
但饶华清试迟不肯行动,反而还真的每天去典狱司认真查案,看的她十分急切。
饶华清手指落下一颗黑子,表情冷淡,如同这棋盘上的局势一般,不可捉摸。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就只剩下两天,这个机会就没有了。”
饶紫璇无心下棋,但下一步,饶华清的黑子已经将她的白子团团围住。
“你输了,皇姐。”
这声音不大不小,但隐隐能听出喜悦的情绪来。
“我没有心情跟你下棋,现在最重要的事难道不是抓住机会吗?”
饶紫璇只觉得不可理喻,下意识的想要把这棋盘都给推翻掉。
饶华清扫她一眼,目光凌厉,“你能不能稳重一些,无论做什么,成功的前提都是沉得住气。”
“不是你一直不听我说话的吗,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办是相信你,看你能不能看看自己做的好事,怎么,真当饶冉冉是你长姐啊!”
饶紫璇有些气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饶华清。
“这件事情要是交给你来办,我估计现在我们俩都得被父皇废掉了,饶紫璇,你要是不想活了就直接去说,别在这里干扰我的决策。”
饶华清亦是难以维系平和,他怒视着饶紫璇,干脆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
“饶华清,你能耐了啊,我可是你皇姐,你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
饶紫璇从小被娇养长大,比起王蔷对饶华清的严苛,她向来是想要什么便有什么,所以才练就了这样的坏脾气。
“你自己难道意识不到自己的蠢笨吗?如果你不想继续当公主的话,大可以自己去处理这件事。
不过恐怕就凭你,什么都还没开始,饶冉冉就会顺利的置你于死地。”
饶华清不同于平时的温顺,现在的他直接有了棱角,心里头对饶紫璇的不满也直接都说了出来。
“你为什么没有办法跟她相比,难道直到今日你都不明白吗,我们虽是龙凤胎,但我极度怀疑你的脑子溢了水。”
饶紫璇已经说不出话来,气得浑身发抖。
“算了,看你这个没用的样子,我本来就没有指望过你什么,后面该怎么走,我清楚得很,不需要你来指指点点。
还有母后那里,下次你再去的时候,最好转告一下她,让她沉住气,等我带她出来。”
饶华清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自己亲手搅乱了那棋盘上的局势。
饶紫璇这会儿才慢慢缓过来,“饶华清,你现在厉害了,但我希望在你是我没用的同时,能够拿掰下饶冉冉的结果过来跟我示威。
不然在我心里,你同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大家都是废物,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