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转星移,黎明的第一曙光升起时,饶冉冉匆匆从床上坐了起来。
房里的纱帘虽然拉上了,但依旧有光透进来。
“沉星”
她闭着眼睛叫了一声,不过一会儿,沉星就走了进来。
“公主,今儿个怎么醒的这样早?”
饶冉冉看了他一眼,坦然道:“心里总记挂这些别的事情,睡不着就只好先起来了,阿金昨天说的这几时与我汇合?”
“他只说是今天早上,现在应该还没从国舅府邸回来吧。”
沉星面上也有倦意,自从饶冉冉接管这件案子开始,日日的作息都不太正常。
“看来是我心急了,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再等两个时辰,看看他有没有回来,回来的话就早点儿来通知我来通知我。”
饶冉冉也不太明白自己会为什么会这样焦急,她昨夜做了一个噩梦,梦见燕国国破的那一刻,她依旧是一袭红衣,直接坠下城楼。
梦里的燕国皇城不再繁华,即便是在梦里头,她也能感受到当时的绝望无助和无边的痛苦。
待到沉星走了出去,小心替她关上门,饶冉冉才从床上跳下来,快速穿好衣物。
紧接着又走到书案,从里头拿出来一张画像,这上面画的是一个带着鬼面的孩子,手里拉着一个烟花棒,虽然看不清脸,但这画上依旧能察觉到他笑得开怀。
饶冉冉有预感,她曾经是见过那位主上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会把他和这张画像联想在一起。
想来那时候她不过只有五六岁,林皇后带着她出宫游玩,途经春阳县时,马车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小孩。
当时随行的人很生气,下令就要将这小孩儿给处罚掉,幸亏令皇后心地善良,及时解散了他们。
饶冉冉不算太大,看见周围的事情总是会很好奇,快步跳下来马车,看见那小孩脸上一道丑陋的疤痕,吓得大哭起来。
“娘亲,他长得好吓人啊!”
林皇后将饶冉冉揽到怀里,但并没有对那小男孩说什么,只是柔身道:
“冉冉不要害怕,一点儿也不吓人,你看他比你大一点点,一点儿也没有害怕哦。”
正是这段话,让当时年龄同样也不大的小男孩儿怔住了,他本来非常害怕,打算直接跑开。
突然听见面前的女子这样说话,就呆呆地愣在原地,睁大眼看着对面的人。
年幼的饶冉冉从林皇后怀里探出一个头来,经过林皇后这么一说,突然也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她胆子大,主动走过去跟那男孩攀谈,但男孩儿并不敢直视她,下意识的躲避她的目光。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呀?”
她有些不解,干脆再往前面走了两步,离他更近一些了。
偏偏他这样做,那男孩儿反而更往后面退去。
“你,你别过来。”
饶冉冉委屈的看向林皇后,“娘亲,他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呀?”
林皇后向用来端庄又贤惠,她将那小男孩拉到一旁,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
片刻之后,小男孩儿就主动走过来跟饶冉冉搭话。
“我不是不跟你说话,我只是不喜欢跟别人靠的太近,刚刚是我不小心冲出来才让你们的马车受惊,我现在就离开。”
饶冉冉一把抓住他的手,“那怎么行啊,你这样我会以为是我刚刚那样让你觉得难堪呢!”
小男孩甩开她的手,不愿意继续停留在这里。
“我长得难看,大家看见我就会跑。”
“可是我不嫌弃你长得难看呀,如果你还害怕的话...”
饶冉冉想了想,快速跑到旁边的摊点去,买了一张银质面具。
她又很快的跑回来。将东西硬塞到那小男孩儿的手里:
“带上他的话,就没有人会管你长什么样子啦,我今天想要跟你一起玩。”
小男孩儿低下头,静静的看着手中的银质面具,有些不知所措。
“冉冉,你要跟他一起玩吗?”
林皇后随意的问了一句,饶冉冉快速点了点头:
“那当然,都没有人愿意跟我一起玩,再说了,刚刚确实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感到害怕的。”
小小的饶冉冉十分愧疚,等她说完这番话,林皇后便笑着同意了。
“你能交到一个朋友,娘亲很为你开心哦。”
这下小男孩就看着她,一动也不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我娘亲她人也很好,如果你家里人也同意的话,就让我们一起玩耍吧。”
小男孩犹豫一番,最终还是戴上了面具。
“我家里没有人管我,如果你是真的想跟我一起玩的话,我没有什么意见。”
这张面具大小刚刚好,他本来虽然瘦弱,但胜在身量高挑,顿时整个人感觉就不一样了。
“我觉得如果不是那道疤痕,你一定很好看哎!”
饶冉冉笑着看他,下一瞬直接拉起了他的手,“我们去玩吧!”
男孩只能被动的被她拉着手,虽然很无奈,但总算是没有挣开。
那天究竟玩了什么,饶冉冉已经不记得了,唯一留下来的,就只有这张画像,当时他们做了交唤,约定有机会还要一起。
可惜再也没有下次了,仅仅是这件小事,很容易的就成为了饶冉冉幼时的遗憾。
她上辈子只惊艳过两次,第一次便是这少年带上面具后的模样,至于第二次,就是灯市里头,景遇的惊鸿一瞥了。
等到她回过神来,外头已经天光大亮。
“公主,阿金来了!”
沉星的声音传来,饶冉冉迅速收起那副画,放回了原本的地方。
“好的,你们都进来吧。”
她慢慢坐了下来,不过一会儿沉星便领着阿金走了进来。
一眼看过去,便知道阿金一夜未眠。
“禀告公主,卑职昨夜在国舅府邸盯了一晚上,但是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情。”
饶冉冉沉默一瞬,才又接着问道:
“一切都很正常吗,没有任何的偏差?”
阿金想了一会儿,坦然的开口回道:
“一切都很正常,除了里面的管事换了个人以外,其他大多数都是按部就班,没有任何的变化。”
“你说国舅府邸的管事换了一个人?”
饶冉冉抓住重点,面上神情有些阴郁。
“对的,就只有那个管事换的人。可能是府里的主人去世,老一辈的人相信一些鬼神之说不敢再继续任职了。”
阿金听出来饶冉冉话里的疑虑,体贴的又解释了一遍。
饶冉冉扶额,叹了一口气,“我应该早点让你去盯梢才是,这么重要的事,我竟然今天才知道。”
她对饶华清很是失望,按照他们的部署和分配,国舅府邸的事情,全权都交给了饶华清来处置。
可让他去调查了这么几天,连一点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
饶华清不相信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个管事有多么重要,可事实就是如此。
“公主被指还需要继续寻找那名管事吗?”
阿金还要接着开口,被沉星使眼色推了回去。
“不用了,你先回去歇息吧,这个案子是真的不好勘破,尤其是在知道的因素不多的情况下,就算找出了凶手,也根本就抓不到。”
饶冉冉站起身,她倒没有要找饶华清理论的意思,对方既然肯花心思算计她,那么想必对策也做得很齐全。
与其浪费时间在争论谁对谁错着这个份上,还不如先直接去跟饶和光说清楚,免得后面又被人埋伏了一手。
“公主,你这是要去哪儿?”
沉星有些不太放心的跟过来,阿金见状,也一并追了上来。
“直接去御书房吧,我有事情要报告给父皇。”
说完这句话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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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燕国的君王正伏在岸上,最近关于钱庄涉及的事情太多,他也有些疲累。
“启禀皇上,长宁公主求见。”
太尖的高音通报着饶冉冉的到来,饶和光自岸上爬起来,无奈的揉了揉眼睛,想让自己看起来跟雅正一些。
“让她进来吧!”
饶冉冉先是行了个礼,有条不紊的问了声父皇安,才在饶和光的示意下,在旁面寻那个位子坐下。
“你今天来找父皇,是什么事啊?这大清早的父皇还没来得及收拾收拾一下自己呢”
饶冉冉笑着答道:“父皇是九五之尊,即便是不收拾也很具有风姿的。”
饶和光被她这么一说,低低的笑出了声来:“你这嘴巴真是越来越甜了,不过父皇知道你总不可能专程起这么早,来跟我问安吧,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父皇听着呢!”
“启禀父皇,儿臣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打算向你报告那件案子的进度。”
饶冉冉看了一眼身旁的沉星,沉星便知会的拿出她写好的卷宗来。
“父皇,你先看看这个吧”
饶冉冉将这份卷宗递给饶和光,饶和光也就顺势接过去。
上面写的内容还算详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王笠的那位二夫人寒茗。
“这上面的人就是凶手了,她姿色美艳,先是故意杀害了尚静芳,而后又在王笠回来的过程中,将王笠以同样的方法杀害,作案的凶器已经带走。
后来为了防止被抓出来,她还特意找了个身姿差不多的女子,将对方杀害后扔到了城区的河道里,经过华清的确认,并不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