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文显然是个不在乎加班费的主儿,我也是;以前,或许我会跟张晓菲一样,不过,这几年随着老林的升职,我们家的经济水平稳步提升,老林更想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无谓的加班,就让给她们,只是有时候,我的退让,并不能换来他们的理解,反而认为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
当张希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是犹豫的,他是坚决的;在他眼里,这两个人在工作上的表现,不如我一个;一个很多都不会,一个是根本就不想;而我,能够顶替他们俩。更何况从明天起,门店实行一班制呢。
在张希的眼里,每个节假日,不让员工加班,很多人都会被抱怨连篇;现在,一大半的人,都来不了,也正好省了笔加班费。
不过,他这么直接的跟我说这些,我反而无法接下去,在店长面前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如果对了,会受到肯定,可如果错了,岂不是让领导确认了自己的无能?
老天,我已经事先安排了自己、张晓菲和陈雨芝每人加班两天的班次;我太了解她们了,都想争个公平;都想机会平等;可这个社会,哪儿那么多的平等,所有的平等都源自于相对的;也多半取决于掌握天平的那个人。
我试图将这个话题岔过去,想让他忘掉这个会让我难做的事情,整个后勤部里,我跟吕文文的关系已经不好了,我可不想再给自己竖个“敌人”,尽管我知道,她这个急性子,也就口头说说,并不会真的对我有“敌意”。
“张店,初一的营业时间,会和明天一样吗?”我试图岔开话题。
“应该不会,公司正在研究,说是明天会给我们一个准确答复。”
“这可真是明天不知道后天怎么样呀。”
所有人都在茫然中,这是武汉有史以来碰到的第一次封城;我们都希望是最后一次。
“是啊,现在很多人进了医院,都不知道明天自己会发生什么?所有人都是茫然的。很多决策都不敢轻易下达。哎,我们都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呀,在这个特殊时候。”我看得出,张希说这句话的时候,确实是真情实感的流露。只不过,他是真担心我们,还是担心我们感染了,会传染给他呢?
转了个弯儿,他竟然直接把我送到了小区门口。这待遇,是以前没有的;别说以前没店长送了,就算送,也只是送到路口,都是我自己走到小区的。
“明天我出门的时候跟你联系。”分别的时候,他特意嘱咐我。
回到家里,我跟老林聊起今天的特别待遇,他只是笑了笑。
“你不觉得我今天提高了规格吗?人家有店长送我回家咧。”
“他跟你顺路,就应该送你回家。这是他应尽的义务,就算你跟他不顺路,他也必须要保证你能够顺利回家。封城是突然决定的,你们哪有应急的交通可以回家的。”老林微笑而平淡的回答我。
被他这么一说,兴奋劲儿立马消散了。
“他明天接你上班吗?”
“当然,否则我哪儿有车去呀,总不会真让我骑自行车去吧。”我打趣着说。
“那他明天什么时间接你呢?”老林边从厨房端菜出来,边问。
“他没说。”我边吃边回答。
“他只说让我等他消息。”话还没说完,我就收到张希的微信,让我把家里定位发给他。
“你赶紧发呀。”老林看了我的信息后,着急的吩咐我。
可我拿着手机,怎么定位,都定到了别的小区;也不知道是地图出现了问题,还是自己跟隔壁小区挨得太近。
“你干什么呀?”老林见我在吃饭的档口正在穿衣、戴口罩,不解的问。
“这定位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老是定到隔壁小区去了,我只能下去到小区门口发定位了。”
出了门,我径直来到小区大门口发了定位。小区马路上,比之前增加了很多停泊的车辆,我记得以前,这条小路上不会停这么多车的。
对于穿着居家服的自己,在小区外多站一分钟,都会被瑟瑟冷风吹得有些打哆嗦;这个时候可不能感冒,感冒进了医院,没染病毒也会感染了。想到此,我赶紧加快脚步回进了小区。
“穿这么点儿还在外面逛,你不怕感冒呀。”老林批评着我,连忙打开家里的暖气,而且将水暖温度开到了最高;他是个很会精打细算的人,也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只不过时常会为了我,打破自己的原则,浪费自己的金钱,很多时候,我总觉得上辈子是不是他得罪我了,这辈子是来还债的。
“我买了可乐,等会儿我们煮姜丝可乐。”
“嗯。”我笑着回答。
“明天年三十,不能出去吃,你想吃什么,我买回来做给你吃。”他宠溺的看着我。在吃这个问题上,他从来都依着我,完全没有自己的喜好。我知道这不是我理直气壮接受,也不是他理所应当付出的,夫妻间很多事情,双方都要有所付出,才会让对方看到生活的快乐。
“吃牛排吧,明天三十,我们自己在家弄牛排吃吧,表姐上次送给我们的两瓶红酒,我还没喝呢。正好明天可以开一瓶。”我笑着回答。没有外面的气氛,怎么着也得自己在家里过得有点小气氛才对嘛。
“好,我明天去盒马买。”
8点上班,而且领导接,那可没有让领导等的道理,昨晚,老林就灌输了我这个思想,一定得让我像以前七点半上班时间那样起床,他知道我昨晚睡得很晚,也知道我又赖床的习惯,所以在我的闹钟基础上,他又给自己的手机上,定了个闹钟……
以至于早上,整个卧室,到处都在闹铃;瞌睡彻底给吵没了。
“真不懂,你让我这么早起来干嘛。”我抱怨着,尽管如此,我还是强撑着睡意起了床。
“你别让领导等,起早点,还可以自己在家吃早点。干净又卫生。”躺在床上的他,用着含糊不清的词语,回答着我。
——好吧,你赢了。
早饭,我弄了两个小馒头,两个小包子,两个鸡蛋(我只吃蛋白)和一杯低脂牛奶。洗漱完毕,吃完早餐,穿上外套,带上帽子和口罩,看看时间,都7点20了,还没接到张希的电话;我还想继续跟老林抱怨,走到卧室一看,他竟然又睡着了;我不忍心打扰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没到两分钟,张希的信息就到了。
——出门了。
——收到。
将手机放进口袋,背着背包我就赶紧出门了。
——可不能让领导等。
老林的这句话,已经深入到了我的脑海,可我到了小区门口,等了十多分钟,仍然没有见到张希的车影子,有些心急的自己,赶紧跟张希打了电话。
——张店,您在哪儿接我呀?要不我就去路口公交车站等您?
——你不是昨天发了定位我吗?去什么公交车站,我马上到了。
张希决绝的否定了我的提议。
不一会儿,我看到了张希的车。
前脚刚上车,张希马上吩咐我给李红还有卓新打电话,让他们到莫北路公交车站等;看得出来,他是个急性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