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精见状,神色一慌,一手端着碗,一手就拉着阿桂往屋里去。
扶着阿桂在沙发上坐下,她好亲切的望着阿桂,好心的劝着:“阿桂,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有什么事,不要急。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阿桂望着她,眼圈更红了。
“太太,你这么好心。”阿桂感激地说,嘴角激动的抽动了一下:“阿桂没什么文化,不知道能不能把事情说得清楚。”
精精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做了一个洗耳恭听的手势。
阿桂鼓起了勇气,断断续续的讲起她压在心底的故事。
阿桂在乡下的父母有一间屋子,是做泥瓦工的父亲,亲手一砖一瓦盖起来。红砖黑瓦修得很结实,阿桂就是在那间屋子里出生的。
后来阿桂长大了,到城来帮佣存了一些钱,就寄给父母,加上他们多年辛苦劳动的积蓄,一家人就用这笔钱,在镇上买了一间小小的公寓。公寓在四楼,没有电梯,阿桂的母亲腿脚不好,每次季节交替,就会犯疼。
父亲为了方便照顾母亲,爬上爬下的买菜做饭,给母亲买药看病,很费事。
两个老人又舍不得那间红砖房,常常趁阿桂不在的时候就跑回去住几天。
房子在马路边上,临着省道,路边上就是菜园子。
青青的车子就是从省道上冲出来,撞到他们家菜园子边上的杨树上才停了下来。
那天阿桂父亲刚好从菜地里摘了两颗包菜,准备回屋里给老伴做饭,见着一个车子从马路上冲出来,慌忙逃避,就掉到路边的水沟里了。
一吓一淹,把老伴咱得半死,左右邻居都搬走了,喊破嗓子也没人帮忙。
青青当时在车子里就昏迷了。
阿桂母亲一个人把一老一小,都拖弄到屋里,走了五里多路,请了一个赤脚医生来瞧瞧。
医生当时就开了几副药,交街:“年轻的吃三天,就会醒过来,老年人要吃十天,还要卧床休养才行。”
阿桂父母都是老实的庄嫁人,心眼好。
但是他们没读过什么书,又没什么钱。
想着要救人,又想着要看病,青青昏迷着,又不能问出什么。
为了看病拿药,他们就瞧着那车子撞成一堆烂铁,叫了个收垃圾的过来,把一些能拆的铁皮,轱辘啥的给卖了些。
三天后,精精醒了,却什么也不记得,问什么也说不清。
阿桂被叫回家,她在外面到底见过一些世面,一听父母说清情况,就知道大事不妙。
跑去一瞅那车子,她认得那个标,跟他们先生的车子一模一样。
她听老刘说过那车子得上百万。
她不敢告诉父母,怕吓得他们。
在家里伺候着父亲身体好了,她交待父母住在镇上,再也不要回红砖房去住了。
然后,她带着青青到了回到了凌家。
阿桂面色戚然的叹了一口气:“我当时哪里想到,青青会和咱们先生好上。早知道,唉……。”
蓝精精听得入了神,听她叹气,回了回神,疑惑地问:“你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你怎么知道她叫青青?”
“太太呀,她连自已叫什么都记不清,我没办法,当时是春天,地里都是青色的麦子,我就随口给她起了个名字。”阿桂解释道。
精精了解地点了点头,阿桂接着说了下去。
“先生当时正和菲儿小姐闹矛盾,菲儿小姐是打小许给先生的,两家大人都商量好了,等她一回国就订亲,可菲儿小姐不知道是迷上了哪家的公子,非要闹着退婚。先生心情就不好,天天喝酒,半夜三更的才回来。”
阿桂突然自责的拍了下大腿,难过的说:“也怪我,当时怕得要死,怕青青万一想起来自已的车子,找我要赔,那是卖了我也赔不起的。听她说,看上了咱们家先生,我也没多想,就多了一句嘴,觉得她和先生比菲儿小姐还要般配。”
她睁大眼晴,露出到如今依然不能相信的诧异之色。
“我知道青青一定是好人家的姑娘,但没想到她那么大胆,她当天晚上就去找先生表白了。我因为害怕,就没敢阻拦她。”
她停了下来,像在整理着头绪,又像在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好半晌,她才缓缓地接着说下去。
“也许是天意,也许她和先生真的是命里注定。先生竟然答应了,他们在一起,我们下人都知道了,自然也瞒不过老太太。太太是极力想要挽回菲儿小姐的,她要赶走青青。先生一堵气,就宣布取消订婚,李家的人就找上门来,闹得很不愉快。青青是我从乡下带来的,又没有人帮着,自然只能求着先生。”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可先生是个忙事业的男人。不能一天到晚的护着她呀,菲儿小姐也许是看着先生有了青青,就突然反悔,又要和先生订婚,这回轮到先生不答应了。她就搬到老太太那住着,把青青当个下人使唤。”
阿桂眼角淌下了泪水,她伸手抹了抹,又平静了一会。
“先生后来知道时,青青的肚子已经显怀了。他和老太太大吵了一架,把青青接去了新家。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可青青就像来的时候一样,突然消失了。”
蓝精精震动的看着阿桂,不能相信的问:“消失了?你说她消失了?”
阿桂点着头也是一脸的困惑。
“是的,她消失了。”她努力回想着先生当时的话:“先生受了伤,住了大半年的院,等他回来时,老太太问他,青青人呢,先生就是这么说的,她消失了。”
“没有人找过她吗?”蓝精精又问。
阿桂愧疚地低下了头。
“我带青青来的,当时慌称是我乡下的一个亲戚,无父无母,只有我一个亲戚,老太太信了我的话,也没再打听。我托人到处打听过,可太太呀,我一个帮佣,没有钱财,又不认识人,哪里能打听出什么消息来。”
这样一个奇怪又蹊跷的故事,细细推敲,漏洞百出。
蓝精精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它的真实性。
阿桂那么因辛苦劳作而布满茧子的双手,无措的交搓着。
她抬起头看向蓝精精,眼晴里充满的哀恳之色。
“太太,我第一次见到您时,真的吓坏了,你和青青,长得太像了。我一直在猜,你可能就是青青,只是脑子里的毛病好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只是不记得撞车了,不记得我了。”
蓝精精莫名的笑了出来。
她坦然的说:“你还别说,阿桂,还真是巧合,我四年前也出过一场车祸。不过,我,命比她好。我的车子,没有被撞成烂铁。我醒来时,车子还好好的在家里停着呢。”
阿桂脸一红,满眼负疚的点了点头。
“昨天你那样和菲儿小姐说话,那样……嗯,”阿桂偏着头想了一下才又说:“那样大胆,那样讨老太太喜欢,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是青青。”
精精笑笑,问她:“她很胆小,很害怕老太太?”
阿桂连连点头,很认命地说:“我们都是乡下来的,嗯,青青以为自已也是乡下来的,她喜欢先生,又知道自已的身份配不起先生,所以很害怕。”
精精不同意皱了皱眉:“爱情,哪里有什么配不配。要我看来,这位青青姑娘很勇敢,主动追求自已喜爱的人,这一点,她比你们家先生,要伟大的多。”
阿桂似懂非懂的听着,蓦然,脸然一变,紧张的说:“太太,你昨天那样得罪了菲儿小姐,不知道她会怎么对付你呢。”
精精站起身,淡定的拍拍阿桂的肩膀,给了吃了颗定心丸。
“放心,我是蓝精精,不是青青。”
阿桂又面有难色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低声说:“太太,我还有一件要求你帮忙。”
精精看透她的想法,帮她说了出来。
“帮你找到青青,对不对。”
她端起粥碗,趁热喝了下去,放下碗,拍拍胸脯,夸下海口:“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了。只要她还在城里,我就一定能把她找出来。”
阿桂千恩万谢的对着她鞠了一躬。
精精扶起她,心里却如茫茫大海,看不到半点希望。
常理推断,凌仲轩当初不会听信阿桂对青青的身世一说,两情相悦,有了孩子,对彼此的了解程度,不可能浅薄到不去调查她的身家背景。
就算凌家真的不去查找,那蓝奇捡到了青青,又收养了她生下的儿子,她若消失,蓝奇也有能力找到她。
即使如此,青青还是在消失在众人眼里。
只有一种可能,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想到这儿,精精的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悲伤的情愫。
人生如幻亦如梦,当初为爱勇敢的女人,如今只留了蓝精灵在他们身边。
她该不该告诉凌仲轩,曾经深爱过她的女人,给她生了一个儿子,让他们父子祖孙团聚,共享天伦。
她打了一个电话,让人着手调查阿桂提起的事,就算还有一丝希望,她也要试一试。
即使她还没想好,万一青青有一天站到她面前,该如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