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精冷淡的看一眼神色慌张的男人,越过他,弯腰伸手把地上的面碗,端到手上。
起来一转身,抬脚一踢,就要把门关上。
凌仲轩哭笑不得,趁机一闪,就跳进屋里。
暗自惊呼,还好他的老胳膊老腿还够灵活,不然刚才那动作,慢半拍,都给门夹上了。
精精若无其事的捧着面碗,坐到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小口吃面,细口呷汤。
凌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耷拉着脑袋,惴惴不安的等待着处罚。
吃完面,刚要把碗放下,凌的大手殷勤的伸过来,接住了。
“锅里还有面,我再给你添一碗?”陪着笑脸问,凌一脸献媚。
精精斜睨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又不是饭桶,吃不了那么多。”
“我这不是担心,太太要化悲愤为饭量嘛。”凌毫不介意,还调笑她。
精精眉毛一挑,睁大眼晴瞅着他:“你还知道我悲愤啊。在医院门口你是怎么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我的?男人,果然没一个靠谱的,哼!”
凌认错的点着头,脸色却百转千回地纠结着。
知道她在气头上,他一忍再忍,可她怒火难消的,他又担心会气坏身体,于是,他试着解释。
“精精,我和菲儿之间早就断得清清楚楚。可我们两家人是世交,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我自小有许多时候,是伯母在照料,她是长辈,我是晚辈。菲儿做得再不对,她那样恳求我,我真的是于心不忍。”
精精忆起万喜婶曾说过,仲轩父母飞机失事,双双去世的事。
再听他这样低声下气的解释,她心里的委屈渐渐消失了。
“那以后,他们再提出过分的要求,你也要答应吗?”她忧虚的问。
凌见她面色柔和,眼神温润,心里的紧张舒展了。
坐在她身边,拉住她的双手,他深深地注视着她的眼晴,满脸地坚定,毫不犹豫道:“不论他们再提任何要求,我都会先和你商量。太太同意,我就去做,太太不同意,我绝不做。”
精精感动的一把抱住了他。
精精知道自已太心软,可她就是相信他。
爱,本来就是盲目的,她爱他呀。
李菲儿的腿是不是真的断了,蓝精精表示深切怀疑。
短短半个月,她竟然可以在广告中做出飞舞跳跃的动作。
如她如愿,蓝玫瑰的代言工作落在她的头上。
白锦堂对安雅的迷恋,使他对安雅的任何决定都言听计从。
而安雅是如何做出这个决定的,蓝精精是一头雾水。
尽管如此,她也没想去深究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是,安雅把她约到了海边一间相当雅致的咖啡厅。
她从花糕店步行过来,拐了两个街口,进门之前,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一共十二分钟。
不远的路程,她走得很慢,隐隐约约,她预感,这不会是一场愉快的约会。
安雅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复古的漆皮沙发,涂鸦的合板桌面,配上悠扬动听的音乐。幽静,别致。
她径自走过去,两杯咖啡已经摆好,看样子,安雅早来了不少时间。
她坐下去,安雅抬起头看着她,神色淡漠得,几乎有种陌生感。
走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路,感觉有点渴。
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想润润喉咙,可真苦啊,她呛住了。
一阵猛烈的咳嗽,她脸都胀红了。
安雅拿着纸巾的手递了过来。
她抚拍着胸口,用力的喘息着,接过纸巾轻掩住口鼻。
缓了缓,她尴尬的笑了笑。
“我今天找你,是想告诉你,我打算回凌氏工作。”安雅说。
她怔了怔,有点不能理解。
“为什么?”
安雅抿起唇笑了,唇角扬起的弧度,透出一抹嘲弄的意味。
“显然,你真的已经忘记了一切。”她不紧不慢地说,有种历尽千帆的沧桑感。
精精觉得自已一直看不懂安雅,所以,既然她有话要讲,她愿意洗耳恭听。
“万庆在凌氏工作,是蓝世礼安排的。这一次万庆打着仲轩的旗号来求我帮忙,他让我把蓝玫瑰代言人的工作给李菲儿,我给了她。所以,你要帮我回凌仲轩身边工作。”
精精满脸诧异,这逻辑,她得在脑子里细细分析才能理解。
“因为万庆是我二叔的亲戚,你帮了他,这帐就记到我的头上?受益的人是李菲儿,你为什么不找她?”她问,没一个点能想得通。
“万庆帮李菲儿是因为私情。”安雅微蹙着眉头,一边搅动着咖啡,一边毫无情绪地说着:“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关系,仲轩不会让他进凌氏,他进不了凌氏,就没机会打着仲轩的旗号在外面办事。”
精精听得越发迷糊。
“私情?”
“万庆追求过李菲儿,还是她的忠实粉丝,这不是什么秘密。”
“那么你呢?为什么想要回到他身边?”
“我说过,我喜欢呆在他身边工作。”
“白锦堂知道这件事吗?”精请问。
安雅沉吟了半刻,她仿佛有点犹豫,很快地,她的眼神变得坚定。
“我习惯对自已的事,保持独立的决定权。”
精精突然觉得迷茫,对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晰。
安雅对白绵堂的追求显然是动心的。
她一度认为,安雅甚至是喜欢上了白锦堂的。
可兜兜转转,她还是一心想要回到凌仲轩身边。
那凌仲轩呢?
他就真的能铁石心肠到底?
面对安雅执着不变的一份初心,一份热恋,毫不动心?
还有李菲儿,先是订婚,后又逃婚,现在又纠缠不清,不肯放手。
前有旧情人,后有追求者,他真的能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她想不通,既然李菲儿有万庆追着,安雅有白锦堂求着,为什么就不能佳偶天成,终于眷属。
一个个的,非要来和她抢男人!
越想越烦,她觉得一阵口干舌躁,端起杯子,猛地喝了一口咖啡。
苦涩的滋味瞬间弥漫在胸腔。
“既然你那么想陪在他身边,可以直接去找他说。”精精头疼地说。
安雅对着她瞪视了一会儿。
一字一句的说:“他现在只听你的话。”
这个事实,她是不甘心承认的,却又不得不说出口来。
说完,她垂下脸,挺直的身板,也垮了下去。
像是被什么东西挫败了。
蓝精精把视线移到窗外,越过灰色的水泥路面,她远远地眺望着海平面,有风吹过来,海浪在不停的翻滚着。
“我可以让你回到凌氏。”她调转回头,脑子里恢复了一些清明。
安雅急急地说:“我还要做凌总的私人助理。”
精精定定地看着他,微锁住眉头:“你要顶掉万庆,他会答应吗?”
“为了李菲儿,他会做出让步的。”安雅肯定地说。
精精望着一脸执着的昔日好友,同学,一时间,竟然有种想要好言相劝的冲动。
她努力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只是默默的点了下头。
她点了的很轻,不注意看,根本觉察不出来,可安雅马上唤来服务员,买单离开了。
她看懂了,因为她是那么执着,那么紧张,生怕漏掉蓝精精情绪上的任何一个细节变化。
蓝精精因为任性的要用安雅换掉万庆,而与凌仲轩发生了争吵。
她直接冲进凌氏大楼,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要求凌仲轩答应她。
“理由呢?”凌仲轩无法理解的摆着双手。
“你说过,你听我的,只要我说,你就会做。”她“蛮不讲理“”地继续着。
凌无奈的看着她,叹气摇头:“精精,我是这么说话,可不代表,你可以无理取闹啊。”
“这并不会使你有多为难。”精精慢吞吞地说:“把万庆调到任何一个部门,让安雅回来。这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凌耸了耸肩,深吸了一口气,忍耐地说:“我可以做到。可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安雅想要回来,万庆会离开。这就是最好的解释。”
凌静静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带着一种看透了一切的漠然,失笑道:“看来,你早就已经安排好一切。”
精精难受的整个心都在抽搐,她转过身朝门口走去,感觉到眼晴潮润了。
凌仲轩已经有三天没有回家吃饭了。
园丁女人按太太的吩咐,每天都把饭菜热了又热,可到最后,还是端到后院倒掉了。
蓝精精白天在花糕店不停的忙碌,她想用工作来占据自已的时间,让自已没有空闲下来。
一到晚上,回到家里望着空荡荡的客厅,她就觉得心里像漏风一样的,凉得吓人。
带着仅有的一点期望,她让园丁女人把中午的饭菜又热了一遍。
独自坐在灯下,她怔怔地望着一桌子饭菜发着呆。
直到古老的挂钟敲响到第八下。
她怅然的端起碗,伸出筷子,莫名的想哭。
她狠狠的咬着嘴里的米饭,默默无声的吃完饭,一个人上楼休息。
第四天晚上,李菲儿扶着醚酊大醉凌仲轩回来了。
蓝精精裹紧蓝色的真丝睡衣,睡眼惺忪的站在楼梯中间,有点半梦半真的望着步伐凌乱的两个人。
黑色的西装掉在地上,黑色的衬衫被扯了几颗扣子,露出结实的胸口。
凌的身子整个压李菲儿的肩上,她正扭着纤细的腰支,奋力把他往沙发上推。
“你们?”蓝精精震惊的睁大眼晴,脱口而出:“在干什么!”
眼前的一幕是这么的不真实,又是这么的活生生。
她一声尖叫,显然引起了那两个的注意。
他们停住了手上的动作,齐刷刷地将视线投注到她的身上来。
凌仲轩倚在沙发背上,而李菲儿因为体力不支,上半身整个倚进他的敞开的怀里。
这太刺激了,看上去,像极了正在爱抚的动作。
蓝精精受不住,一股热血直冲上脑门。
她的眼里发红,嘴唇发抖。
重重地跺脚,她完全忘记了自已正站在楼梯中间。
她不顾一切地要冲过去,急不可耐地要分开他们。
于是,她听到一声粗重又响亮的吼叫,夹杂着一阵尖叫,凄历又尖锐,划破了漆黑的夜色。
紧接着,她感觉到天翻地覆,整个人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