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六章 铜钱(1 / 1)寻找秋天的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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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也下雪了。

高楼上,有人对坐着,中间摆了一个造价不菲的小桌子,那张小桌子上面放了些小菜。

李隽之的脸色很苍白,他的形容愈发瘦削,昔日眼中飞扬的神采,也渐渐被无穷无尽的黑暗取代。

张子敬望着身边的人,沉默半晌,开口,却还是说不出来什么。

京都那个最耀眼的少年郎,应当是不在了吧。

是什么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张子敬想不明白。

“你尝尝,这是祥云间新做的猪手和酥肉。”话说出口,可是李隽之的眼神却是在眺望着远方。

纷纷扬扬的雪落下,覆盖在街道的建筑上,天地一片白茫茫。

“尔玉从前最喜欢吃这两道菜。”

不知为何,张子敬突然觉得周身泛起一丝寒意,李隽之摆了摆手,身后的侍从便给张子敬递上了一件黑色的大氅。

被温暖包裹住,张子敬才感到些许心安。

这人是怎么了?

“尔玉入宫之前,一直和谢昉住在你家吧?”李隽之转过头,上挑的凤眼因面颊的消瘦而凹陷,比从前更为凌厉。他的眼睛里空荡荡的,眼神也冷冰冰的,好像是一个冰窟窿,看得张子敬有些发毛。不一会儿,李隽之突然笑了,他的目光便又落到了远处去。

“以前我总想欺负她,她太好玩了,和那些姑娘不大一样。”

“等到她没了踪迹,那时候我才发觉,自己好像有一点不受控制了。”

“到最后,我才发觉,自始至终,我不过是个玩偶罢了,被人随意摆弄、牵制。”

“我什么都不能做,也保护不了我想保护的人,收人钳制,任人凌辱。”

“我现在不想做玩偶了。”

张子敬没说话,耐心地听着李隽之说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点点红衣在雪中分外刺眼。

“你可想好退路?”张子敬叹了口气。

他和李隽之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深知这位世子爷并非是表面上那个只知道风流的浪荡子弟。宁王世子,不必任何一位皇子差,可是终究还是因为父亲是异姓王,不得不困在京都这块小地方,学着去做一个纨绔。

豢养野兽太久了,以为它的爪子都磨平了,可是它的兽性却一直还在。

相安无事倒也罢了,偏偏宁王在江南被扣住,周尔玉被扔到荒山、又顶替公主嫁了去,那趾高气扬的郡主娘娘又被强制放在了他的屋里、作天作地。命不由己,尊严被践踏...未来的日子岌岌可危,这些...这些——

这些,都是激怒他兽性的根源。

李隽之勾唇笑了笑,颇为云淡风轻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没留退路。不过,我提前给我爹娘和李娴安排了去处,若是我败了,他们好歹还能继续好好地活着。没了尊荣也无所谓,能自由,就够了。”

“此番告知你,并非想要你涉足其中,只是提醒一下你。”李隽之举起酒杯,遥遥地冲着风雪敬了,“我有什么意外,你多去照看一下他们,若是周明启那小子还活着,他若是愿意,李娴嫁给他也不是不可。”

“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子敬,放眼整个京都,我只有你可信了。”

张子敬不语,闷头喝了杯酒,那酒烈得很,如张子敬这样从小大碗喝酒喝到大的人,猛地喝了那酒,也是半天缓不过劲来。

深吸一口气,终于缓过来了——张子敬望着李隽之,双眼清明得很:“此番成了,你我君臣相对;若是不成,黄泉路上,也有兄弟作陪。”

李隽之的双眼中有少见的波澜,可那也只是一瞬,末了,他还是把头转了过去,好像是在数着街上那些红色的影子。

雪越下越大。

......

听闻尔玉要学剑,陆元宝一大早便起了身,穿过自家种的一大片竹林,在宝库里掏了半晌,才找到了一把像模像样的小剑。

然后,便如同献宝一般,把这把小剑送到了尔玉跟前。

“嫂嫂,看这剑身,娇小玲珑而不失威武霸气,看这剑柄,纤细好把握,最适合嫂嫂您这样的美人!”

说到“美人”二字时,仿佛感觉到了来自谢昉处不友善的目光,陆元宝的底气弱了几分,怂怂地把小剑交到尔玉手里,便躲到了一旁。

尔玉倒是很喜欢这把剑,确实如同陆元宝所说,这把剑娇小,好把握。尔玉拿着剑在谢昉跟前晃了晃,道:“好看吗?”

谢昉点了点头:“你用什么都好看。”

“嘁,”尔玉坐到了谢昉身边,颇为失落道,“太敷衍了吧。”

“这把剑好看是好看,当个装饰品不错。”

好像听出来谢昉话中的意思,陆元宝从角落里站起身,急忙地为自家宝库里存了许久的剑正名,道:“谢兄,你可别小看这把剑,这剑可是用天山玄铁铸成的,不容易断,通体沁凉,就算是在大太阳下晒上个一天,剑身都不会发热。”

“嗯,你的意思也就是,这把剑可以避暑用。”谢昉面无表情。

“不,我...嗨,嫂嫂!”陆元宝见谢昉实在是软硬不吃,连忙去抱尔玉的大腿,道,“这把剑可是有名的美人剑,只有一位前任主人,那是前朝艳绝天下的大美女呢!”

“我挺喜欢的。”尔玉倒是很给陆元宝面子,笑眯眯道。

谢昉看着自家娘子喜欢,也实在说不出再给她寻好剑的话了,总归是陆元宝的好心,自己也不能不给人家面子。待到机缘来了,再给尔玉换一把好的吧。

“陆公子,我们也不能总接受你的礼物,你总要收下我的钱,我们才安心。”尔玉作势便要掏腰包,陆元宝眼疾手快,连忙转投谢昉膝下,刚要开口,便被两张纸稿糊住了脸。

陆元宝拿到纸稿,细看之下,眼泪都要当场流下来了——

谢铜钱兄终于写词了!而且终于不是海上的传说了,是那少见的绮丽唱词!

五百年了,铜钱兄的词又出世了,自己一定能重回秦楼楚馆的巅峰!

“谢兄,我是万万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您写的词,太不容易了。”陆元宝激动地要扑在谢昉身上,谢昉有些尴尬地拂开他,道:“只此一次。”

陆元宝哪管什么第一次第二次,在他的眼里,只要破了一回例,便可以开启无数个下一次。看来,讨好谢昉不管什么用,讨好嫂夫人倒是管用得很啊!

“听说剑都是有名字的,陆公子,这把剑叫什么?”尔玉颇有兴致地反复摩挲着剑柄——她倒也不会看,只觉得这把剑闪闪的,剑身上缀着的饰品在阳光下又格外耀眼,摸着也生凉,让人满心欢喜。

不过在一旁拿着纸稿的陆元宝却一时语塞,他家的宝贝那么多,若是能一个一个的全记住来历名字,有这记性,他也不至于当个米虫了。

没错,方才那“前朝美人的剑”,正是陆元宝自己编出来的。

眼瞧着陆元宝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谢昉心里也有了底,一掀眼皮,扫了他一眼,不忍扫了自家娘子的兴,道:“新物认新主,阿玉,你给它取个名字罢。”

“我想想...”

“不如,”尔玉的眼睛一亮,道,“就叫铜钱了!”

谢昉:“?”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陆元宝坐在地上,捧腹大笑,“嫂嫂真性情!铜钱好啊!”

正此时,从外头来了个用红布从头裹到脚的人,那人手里拿着根木杖,木杖上也挂满了形形色色的布条。门是开着的,那人进来,便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只露一对眼睛,正在打量着坐在这头的三个人。

尔玉看着,觉得这人好生稀奇,穿得像祆教的,手里却拿着个草原风的器物,这便是如今流行的混搭?

饶是在这四通八达的益州从小长到大的陆元宝,也没见过此等惊世骇俗的打扮,不过他反应快,立马换了一副店小二的嘴脸,道:“客人您可是来吃酒的?小店还没开张,厅堂都没打理完,厨子更是在赶来的路上,要不您明儿....”

“我不是来吃酒的。”

红衣人嗓音极其沙哑,说出的话也是怪腔怪调的,尔玉听得有些发毛,这让她无端想起了和大姐在许家坐着时,宅院里那只吵个不停的乌鸦。

此时尔玉才注意到那红衣人后脑燃着一团火——接近无色。

这位爷,是个能耐人啊。

谢昉倒不慌忙,随手拿了个茶杯,放在掌心掂着,他倚靠在桌子旁,叉着腿,懒洋洋道:“我们店小,目前也不能留人住,是您自己出去呢,还是我请您出去呢?”

“你是蓬莱人。”

那红衣人倒也没理睬谢昉的话,一双眼都快要贴在他身上了,半天,他才转过头,尔玉是通过那红衣人的面向才判断出,接下来的话他是对着陆元宝说的——

“你,跟我走。”

说着,红衣人作势要拉陆元宝的胳膊,吓得他吱哇一通乱叫,缩在了谢昉身后,道:“你谁啊你,我根本都不认识你!”

红衣人有些怒了,他的眼神又阴冷几分:“臭小子,那你就该死了。”

谢昉的耳朵动了一下——他听到不远处有数人的脚步声,在一点点靠近。

“阿玉,躲到我身后,等下我的招式你要认真看。”

正说着,门外突然出现了五六个和那红衣人一样装束的人,只不过他们手里拿着清一色的弯刀,见谢昉执剑率先发难,也不敢耽搁,立马护在领头的红衣人身前。

“这一招,叫凭虚,是最基础的剑招。”

谢昉纵身入人群,执剑横扫,这一招讲究借力,求的是以一敌多还能力保身后,几个喽啰打得毫无章法,谢昉便从着他们毫无章法的“章法”,借前一个人的力去堵后一个人,再用自己的力对后一个人进行击打,待到前一个人缓过来时,他便会变成下一个“后一个人”。谢昉的剑看起来横冲直撞,实际上在细微处却柔似水,使得在远处看,他整个人像是被虚空拉扯着,避开敌人的招式,却能剑剑刺中对方要害。

“看好,下面是御风,可以用在凭虚之后,”解决完小喽啰,谢昉便腾空跃起,直追红衣头领,他好像一点压力都没有,甚至还能边打边现场教学,“他打的都是蛮力,阿玉你要记着,对付这样的人,他强你弱,他弱你强,要如弹簧一般伸缩自如。不过弱并非是力弱,而是要让他觉得你弱,待到抓稳时机,便可一击必杀。”

“方才的凭虚算是消耗,如今的御风重在斩杀,你要先摸清他路数——用蛮力的,大抵都是冲着你脆弱处冲撞的,你只需避开他发力时,找准蓄力处,随便刺两剑就够用了。”

果不其然,谢昉刺中的第二剑,中在头领的心口处,那人倒地,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

“本不用使剑的,”谢昉颇为嫌弃地看了地上那些人一眼,拿出一块绢布擦拭剑上些许血污,然后讨好地看向尔玉,道,“娘子,我刚说的你可记住?”

尔玉茫然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太炫酷了吧,一个打七个,还能分心来给她讲解,只是...

满地都是死人,尔玉有点反胃。

擦过了剑,谢昉又擦了擦手,搂住尔玉的肩膀,轻声哄道:“不必怕。”

尔玉确实也有些心悸,方才那样的阵仗,不禁让她想起了荒山的月夜,那些拿刀的歹人,差点没了清白又没了命的自己。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闺阁娇小姐,那一次她还亲手砍死一个人——

陆元宝还在惊魂未定中,看见尔玉被谢昉抱着,自己也连忙凑了上去,紧贴着谢昉,道:“谢...谢谢谢兄,这...这....我。”

谢昉眉心跳了跳,不动声色地推开陆元宝,道:“都死了,你们陆家在西南这样红火,他们想牵制住你们家,可不要挟持个人质。陆二公子啊,您这一天满城乱跑,不知何时便被盯上喽。”

尔玉思索着谢昉的话,也觉言之有理。既然这群人打了西南的主意,益州作为西南一代最为繁盛的城市,却迟迟才来人,想必是要徐徐图之,一点点蚕食。到了这地界,烧杀抢掠也只是一时的,控制住经济,才是抓住了最有利的部分,上断了益州辐射到其他处的补给,下夺了百姓的口粮,这样便很容易像操控傀儡那样操控这边的人。

不过,她又想到,既然要抓人,抓陆大公子岂不是最有利的?显而易见地,他们选择了游手好闲的陆二,是因为陆二好抓、容易抓,那么也就代表着,他们目前抓不到陆大,没了陆二,也难威胁到陆家。

既然没把事摆到明面上,如今局势,便也代表了他们不敢把事摆到明面上。保住了陆二,便是保住了益州大部分的钱财。

这也是尔玉在过去的时候,崇州城内东家跑西家窜听来的“经验”。说这一家两公子,大公子要继承家业,二公子的娘子想撺掇二公子夺业,明面上不敢,便从家宅内部下手。二娘子先是用了些手腕,哄得族人都偏向二公子,再耍阴狠路子,威胁了大娘子架空了掌家之权,最后通过自己族人的手,把那些偷来的抢来的骗来的合到一起,威胁公婆,也从侧面证明了老大家的真的没有用处,被这样一个阴狠的妇人算计得团团转,最后,二公子家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家业。

尔玉的母亲崔氏别的不行,因为她自幼生活在尔虞我诈的家族里,对这些算计倒是熟稔得很。听闻尔玉给她讲这些,崔氏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直指大娘子懦弱无能——二娘子耍手腕,你便也耍罢,不过你要耍正路子,把事都摆在阳光下晒开,那些阴凉东西,若是放在暗处捂着,总是会把人冻伤的,可是你若是就全给它放到太阳下晒了,都不必管它,存了破釜沉舟的心,倒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无所有了。

如今的局面,想必与此同理,尔玉看着谢昉,刚想说什么,却被谢昉止住。

谢昉伸手摸了摸她的碎发,道:“人间事,本不应再管的,我明白你的意思。”

“既然他们通透了我的身份,想必祸患不日将至,他们未出手,我们便躲。陆公子,你随我们一道吧,待到稳定了些,再给你送回来。”

陆元宝没想到谢昉答应带自己跑路,前一刻还为自己以后担忧,后一刻立马感激涕零,道:“谢兄,就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大侠!”

谢昉:“...”

......

谢昉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寻了马车,收拾了细软,带着尔玉和陆元宝往城外走了。尔玉心疼那一路上的小毛驴,便央了谢昉给它偷偷送到陆府,没想到的是,那头倔驴倒像是回门儿似的,大摇大摆地从小门进了去,陆家的下人也是茫然得很,但见那毛驴叼着个木条,上面刻了——

“此驴与我有缘,好好照料。我随友人云游几天,不日便归,陆元宝。”

陆元宝不宜露面,当然,更多的是他不敢,这边寻了由头和尔玉坐在车里,谢昉只得郁闷地去当了车夫。

一路上,尔玉都在闭着眼想那些剑招。

不知为何,她眼前总是会展现出谢昉的一招一式——“凭虚消耗,御风斩杀。敌强我弱,敌弱我强。”

那些招式她都能记住,只是若要应用,却无论如何都使不出来。

这件事谢昉倒是清楚得很,只是他没来得及同尔玉说。服了丹,领悟力会变得很强,可是再强,不会应用终究是纸上空谈。没有人能够不经过努力,仅凭天赋便能得到一切的,尔玉如今得到了天赋,却需要日夜不停地练习,才能突破难关,成功地运用这些“天赋”。

眼下要做的,是尽快往蓬莱走,眼看着祆教是越来越不对头,需要同祖师爷好好商议,再做最后决断。

出了益州城以后,往南走了一天半,终是远远地看到了一座县城的影子。

整个西南都包裹在绵延的大山中,从一座城到另一座城,可谓是真的“翻山越岭”了。

说到这处县城,那可有些讲究。这儿虽然地方偏,但是却住了许多的能工巧匠,谢昉曾说要给尔玉重新打一块玉,那打玉极有能耐的工匠,过去便是住在这里的,只是不知现在他还在不在了。

进城以后,停了车马,谢昉寻了家看起来比较靠谱的客栈,便带着身后二人住了下来。尔玉和谢昉住一间,陆元宝就住在隔壁。

过去有许多江湖人,都会来到此处求专属于自己的武器。祆教如今势大,但是究竟不敢太犯众怒,江湖诸多门派,对于朝堂之事向来是置身事外的,有少数不知天高地厚的,最后往往会结局惨淡——站错队的被新政权抹杀,有了从龙之功的,也大多被朝廷压得死死的,生怕他们哪日转投了别处,或是防着他们,胃口越来越大。

朝廷的人也甚少管这座小县城,不为别的,只为它地方小、位置偏僻,压根不可能对朝廷造成任何威胁,故而,这小地方,便成了大家默认的“交易城”。

谢昉本是想着绕路行小道,可那一来二去,会耽误很长的时间不说,怕是陆元宝和尔玉的身体也受不住,思来想去,这座小小的“交易城”,倒成为了最优选择。

包裹放到了屋里,谢昉才一坐下,手中便出现了一块木牌,正剧烈地摇晃着。谢昉蹙眉,却见那木牌突然碎成几片,散落在地上,惊得尔玉轻呼一声。

尔玉转身见谢昉脸色难看得很,就像是锅底似的,忙坐到他身边,紧握着他的手。

“有麻烦了,”谢昉的神情缓和了一些,又露出那副懒洋洋的笑脸,伸手搂住尔玉的腰,道,“不过麻烦不大,我做的那几个木偶全都被砍碎了。”

“什么?”尔玉有些错愕,“就是代替我们的那些...”

“嗯,”谢昉点了点头,道,“还是我小看了祆教那帮红驴,没想到他们胃口还挺大的,蓬莱的主意都敢打。”

“祆教并非是只想控制朝廷,他们还想一统江湖,彻底控制天下?”

“聪明。”谢昉刮了刮尔玉的鼻尖,道,“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敢劫蓬莱么?”

“因为...”尔玉在仔细地想,这些天她倒也把所知的信息简单地串联了一下,不一会儿,她得出结论,道,“同圣上所为一样,世人皆以为蓬莱是仙家修行的地方,若是先把蓬莱收到掌中,那么未来做很多事都名正言顺得多,也方便得多。”

“娘子着实聪慧呀,”谢昉忍不住亲了她一口,“不过还有一点,你或许不知道。”

“传闻,蓬莱有长生术,这些年不少人挤破脑袋想进蓬莱一探究竟,都未能得偿所愿。若是此时此刻,有一位大能拿下了蓬莱,你猜,世人会不会觉得他得了长生术?那么,对一个能把仙人踩在脚下的,能长生的怪物,你怕不怕?”谢昉说道。

“那你要不要同你师父说一下,要他们提前做准备?”尔玉道。

“在益州的时候,我便传了讯回去,如今我身在外,正好可以给师门递消息。”谢昉伸了个懒腰,道,“他们想上蓬莱,也不是容易事。”

不知为何,尔玉总是有些心慌。

“一人之力,如何能逆大厦倾颓?”仿佛看穿了尔玉的心事,谢昉给她顺了顺毛,道,“家里不必担心,我已给岳父留了字条,他会懂的。”

尔玉点了点头,但她还是忧思难解。自家爹爹谨小慎微,得了谢昉的提醒,自然很难有事,可是京都的人呢...

过去的朋友,祖父他们呢...

尔玉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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