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良久,顾平总算有了眉目,他抿了口茶,发现杯中水已然冰凉,忙唤道:“幽草!幽草!”
呼唤了几声,没人答应,他这才发现已经有一日没见幽草身影了。
房门“吱呀”一声轻响,探进来一个小小的脑袋,冲天辫一翘一翘,小丫鬟的头还没来得及缩回去,就被顾平给一把逮住了。
“鬼鬼祟祟的干嘛呢,是你?”顾平将小丫鬟从门外扯进来,认出是刚醒那天陪在幽草旁的冲天辫小丫头,挺机灵一人。
“奴婢该死,少爷恕罪,少爷恕罪......”小丫鬟被他扯住小脑袋,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跪下磕头,奈何脑袋被顾平逮在手里,只能呈一个古怪的姿势半跪着不住摇晃脑袋打转。
顾平看得哭笑不得,放松了手:“你叫什么名儿?”
“奴婢叫......叫杏儿。”小丫鬟哽咽了一声,肩膀微微耸动,脸都吓白了,可见从前没少受他的迫害。
眼见着她又要磕头,顾平可受不住这么一个娇滴滴,年纪才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的大礼,他双手掐住杏儿的两边脸颊微一用力,就将她的脸蛋拉成了一张圆圆的大饼,故作生气地说道:“以后见我不准瞎跪,又不是拜死人,你想本少爷折寿么?”
“知道了么?”顾平说着又将她的“大饼”朝两侧拉了拉,小丫头眼睛瞪得圆圆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眨巴眨巴,彻底愣住了。
过了半响才“呜呜呜”不住点头。
顾平松开手,满意的笑笑,还算孺子可教。
“奴婢再也不敢了。”杏儿低头伏在地上,身子微颤,心里却有点异样的感觉。
“你还跪!”顾平作势又要去扯她的脸颊,杏儿连忙起身,可顾平是坐着的,她怎敢起身站着,想想不对又跪下,才碰到地上,柔软的双腿反弹般又起来了。
看到杏儿一上一下,顾平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身摸了摸她的脑袋和小辫子:“成了成了,又跪又站,拜大神呢你?”
“不、不是......”杏儿都快哭出来了,少爷怎么变了个法子折磨人呢,而且还笑得那么好看,少爷笑,他们下人们就该哭了。
“不和你玩了,幽草人呢?怎么一天没见着。”顾平拍了拍手,也懒得再和一个小萝莉计较。
“幽草姐姐去了官狱,今天一大早李县令上门拜访,说是要请幽草姐姐协助审问。”杏儿抹了抹眼泪低声答道,“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怎么不通知我?”
“三小姐吩咐了,今天任何人都不准打扰少爷休息来着......”杏儿委屈巴巴地扁着嘴,都怪自己偷偷望了一眼,果然给少爷抓住了。
“我知道了。”顾平点头,女刺客一事确实重要,那段记忆他早已丢却,听说那时自己故意支开幽草,要在青楼寻欢作乐,然后就被那名女刺客给抓住了机会,她用的寒毒来自鬼剑奇宫,鬼剑奇宫是老爹管辖范围里的大门大派,事情自然要调查清楚。
幽草没回来,有了前车之鉴,顾平可不敢独自一人离开浣溪居,想了想,又对杏儿招了招手。
杏儿缩了缩脑袋,犹豫片刻,一副大义赴死的表情,步履蹒跚的走了上来。
“你干嘛呢?一副壮士英勇就义的表情?快些过来,我吩咐你点事情。”顾平有点心疼这小丫头,年纪轻轻,怎么脑袋就坏了,这么不好使呢,刚还心里夸她机灵来着,“别怕呀。”
“不、不怕,奴婢不怕。”杏儿又移动了小半步。
“你这分明是一脸怕死的表情!呔,给少爷笑!”顾平瓮声说道。
“诶嘿嘿......”
“......”
顾平知道这小丫头是没救了,叹气道:“算了算了,你就保持这样吧。我需要购置点东西,你记下,帮我去都买来。”
“买东西?”杏儿抬起头,可爱的脸颊疑惑不解,少爷所需物品购置有专门的奴仆负责,一切按照京城里的标准定做,这差事可轮不到她来办。
“嗯,我说你记,不懂就问。”顾平没等她回答,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杏儿立即点头,听了片刻,感觉越来越不对劲,想打断他询问又不敢出声,只好涨红着脸死记硬背。
“好了,就这些,按照我说的去买了,没有的就吩咐人定做出来,对了,取点纸笔,我画给你看。”顾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杏儿得以喘气,一溜烟儿的跑飞出去,片刻便取了纸笔来。
她铺好宣纸,细细磨墨,浣溪居里的丫环都是从各地名坊精挑细选出来的,放到任何豪门世家都是总管级的水准,杏儿虽然只是负责端茶倒水的小丫头,各种服侍人的本事也一应俱全。
只是记忆里,少爷还没碰过笔墨呢。
杏儿一边记着刚才那堆古怪的话儿和描绘的东西,一边看顾平操笔图画。
顾平自然不懂毛笔字和水墨画,他随手涂鸦,不一会儿,极具风格的“顾氏涂鸦”就完成了,看上去倒也惟妙惟肖,他满意的吹干墨水,将其卷了起来:“喏,就按照这画上的设计,去吧。”
“是,奴婢马上去办。”杏儿拿着画卷飞也似的逃跑了,那些图画虽然乱七八糟,但是经过少爷描述和讲解,她也知道了大概,想到这些衣裳,杏儿的俏脸便瞬间微红。
飞奔的杏儿正好和归来的幽草照面,幽草喊住了她,听说少爷要买东西,忙拿过了画卷摊开一看,一朵红晕慢慢浮上脸颊。
“就是这些?”幽草询问。
杏儿小鸡啄米般不住点头,顺带将顾平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
“成,少爷爱玩,就按照他说的去做。”幽草点头允诺,“你去账房处多支点银子,去县城里最好的裁缝店定做,就说是顾平少爷定制,下午就送来,不然满门抄斩。”
“奴婢知道了。”杏儿眨了眨眼睛,被那句“满门抄斩”给吓到了,不过这也是幽草姐姐的一贯操作,她行礼后便飞速奔向账房,那一店的人性命可全握在自己手里了。
顾平哼着歌,百无聊赖,翻阅起了墙上的书籍,前身典型的不学无术,这些书册买来就根本没动过,从小到大,顾浣溪不知道为他请了多少名师大儒,却没几天就都被气走了,无奈之下,她只好亲自负责顾平的课业。
十多年来,勉强把顾平教得能识字读书,已然心力交瘁,无法再进一步了。
说顾平不学无术,还真挺贴切。
他翻阅了几本古书,都没找到有关洗髓丹的内容,房间里还有不少药理书籍,大概是三姐送给他的,里面也没有任何相关描述。
至于所谓的黄级,也没有一点儿概念,他只得作罢,准备找个时间询问三姐。
就在这时,风尘仆仆的幽草终于归来,她挽起鹅黄色的袖管,露出乳脂般滑腻雪白的藕臂,一见到顾平便飞扑过来,梨花带雨,低声啜泣。
“少、少爷,您好啦。”
“嗯,好得差不多了,我正寻你呢。”顾平抱着怀中佳人,能感受到她那真切的关心之意,不禁鼻尖一酸,不过很快就忍住了情绪,嘴角一翘,嘻嘻笑了笑。
“小幽草,来,少爷给你看个大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