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阳光毒辣。已经在屋里呆了好几天,养得都快发霉了的白依阑心血来潮,要去后院池塘钓鱼。
白依阑捡起几块石子扔向池中,本来平静无波的水面上,掀起几个小小的涟漪。
她命人搬了椅子,又命麻花去厨房找了些点心和时鲜水果来。还找了几个小厮,现成去院子里砍了竹子,做成鱼杆。让府里的人比赛钓鱼,那些池塘里的都是梅长青让人特意送来的珍珠鱼,条条名贵,都是进贡的上品鱼。据说还是某个番国的国宝鱼呢,就这么随便地送给了白依阑赏玩。
当时便引得府里的女人和下人们羡慕不已,梅长青准备了几个大瓷缸,还安排了专门养育这种鱼苗的工人。
可白依阑一句话,不仅赶走了工人,还重新寻了一个专门做鱼的厨子,并把这些珍贵的鱼全部都扔到了池塘里。上贡来的鱼皇帝若赏了人,那些达官贵人皆是好好供着,拿来观赏。只有她观赏食用两不误,天天往厨房跑,和那专门做鱼的厨子讨论烹饪的菜品。
当朱祁碧领着婢女胭脂来到亭子外的小路时,便远远地看到了这边的热闹。她好好地整理了一下仪容,扮上她平时柔弱的神情,微笑着缓步朝白依阑所在的位置走去。
“三妹妹好兴致,这是在干什么呢?”
朱祁碧说着话走近便看到白依阑悠然惬意地躺在贵妃椅上,椅子周边放着四盆冰块儿,由麻花打着扇,握着一本杂记正看得津津有味。而一旁排开的奴才则手握鱼竿,在比赛钓鱼。
“你来了,坐吧。”白依阑见是她,展颜一笑,让麻花去搬了椅子来给她。
“三妹妹在看什么书?”
“哦,是一些杂记。你也知道我没念过几天书,略识得几个字,便只能看看这些简单的杂记。咦,表姐,你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在屋里呆得闷了,出来转转。”朱祁碧说完话又咳嗽了两声作结。
“哦,那表姐可要注意身子啊,别又染了其他什么病,得不偿失呢!”
“姐姐明白,多谢三妹妹关心。”
麻花去沏了茶回来时,又重新端了个托盘来,一脸惊喜地推荐道:“小姐,这是王爷专门派过来给您的那个厨子特意做的冰碗儿,您尝尝,好吃极了!”
白依阑转头一看,哟,那不是刨冰吗?越想越开心,她忙伸手拿了一碗品尝起来,入口凉爽,让她满足得双眼眯成一条缝。
朱祁碧刚开始便是强颜欢笑,如今看到王爷对白依阑这般好,心里更不是滋味,脸上的笑就快挂不住了。
她低下头去,为免白依阑看到她僵硬的表情,手腕边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刺得她浑身一激灵。
联想到刚才刘嬷嬷给她这药时的神情,光滑的瓷瓶里装着使人浑身无力的迷药,带着淡淡的香味,只要吸入一点药效便会发作。想到此药的阴险,朱祁碧陷入沉思。
“来来,表姐,你也尝尝。真的特别好吃!”白依阑一向大大咧咧的,前几天还在怀疑朱祁碧,现在又都抛之脑后,还盛情邀请朱祁碧一块吃东西。
朱祁碧被她大声说话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时眼前便多了一碗凉品,她不好推脱,只好接下。
“小姐,这东西凉得很,您身子不好还是少吃点吧。”在朱祁碧端起碗的那一刻,胭脂皱着眉头,忍不住出声提醒。
朱祁碧有些不悦,冷下脸来,点头说:“本小姐知道了。”
白依阑看着主仆二人,不似以前亲近了,暗暗猜想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表姐,快别吃了,是我考虑不周,别又吃出了毛病。”白依阑起身,夺过朱祁碧手中的白玉瓷碗,嗔道。
“不碍事的,妹妹心意我怎能拒绝?”朱祁碧颔首叹气,“唉,真是羡慕三妹妹你,嫁给敬王做正妃,王爷还待你这般好。”
“就他,那样的,他还待我好?”白依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傲娇地一翻白眼。
“要不是圣旨在前,我才不愿嫁他呢!”那个霸道自私冷漠卑鄙无耻的混蛋。
白依阑在心里骂着,脸上透着不屑,让朱祁碧心里更加嫉恨,更加坚定心中所想。
既然你不愿嫁,便不要嫁好了,我一定会成全你的!
朱祁碧放在身侧的手越握越紧,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就怕自己忍不住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
就在二人你来我往,虚情假意时,丞相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来了。说是裁制好的嫁衣送过来了,让白依阑去试穿一下。
白依阑叹一声气,试就试吧,听麻花说,梅长青花了大量人力财力,找到天下最好的绣坊连夜赶制出来的。那嫁衣上还嵌了宝石啊,肯定很值钱,要是能偷了卖掉,还能狠狠赚一笔。
白依阑一想到能发财,立马站起来就要去试衣服。看到一旁还坐着发呆的朱祁碧,她出声告别。
朱祁碧一听,握紧了袖中藏着的玉瓶子,连忙喊住白依阑,十分紧张地说:“三妹妹!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去看一看你穿嫁衣的模样?”
“嗯!”白依阑点头,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件嫁衣。
末了,还不忘吩咐那些奴才继续钓鱼,等会她要做全鱼宴呢!
回到院子里时,守候的嬷嬷立马喜笑颜开,上前恭迎。
白依阑受了她们的跪礼之后,便进屋去寻那件红嫁衣,结果一看,哪里有什么宝石啊,全是骗人的!害得她白兴奋了那么久!
白依阑赌气不再看它,也丝毫提不起试穿的心思,气呼呼地去梳妆台边坐着无视她们。
朱祁碧跟着白依阑进门,自然也看到了那嫁衣,她伸手抚摸着,这是上好的金蝉丝做的衣服,轻薄亮丽,冬暖夏凉。
她心中一痛,暗自咬牙,趁那些嬷嬷都在劝说白依阑时,偷偷拿出了袖中的瓷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出来涂抹在嫁衣各处。
朱祁碧屏退左右,亲自哄了白依阑试衣,成功将她迷晕后,唤了早就候在门外的刘嬷嬷进来。
白依阑只记得自己穿上衣服后正开心地想着怎么把这件金蝉丝嫁衣调包,突然就眼前模糊了,然后身体绵软,昏昏欲睡。
“怎么回事?”白依阑虚弱地想抓住身前的东西,但被人从后面狠狠地推了一把,她身子一歪撞到梳妆台上。
朱祁碧收回如青葱般的玉手,抽出随身携带的手帕仔细地将每一根手指擦拭干净,仿佛刚才她碰了什么脏东西。
白依阑虚弱无力地趴在梳妆台上,眼皮酸涩,似有似无的香气萦绕在鼻端,好像有安眠作用。
眼前像蒙了一层雾,她感觉到身体被人搬动,梳妆台上的东西被那人一一试过,就连她身上这件嫁衣,也感觉有人在撕扯。
朱祁碧看着白依阑憔悴可怜的样子,对着她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内心无比畅快。她让刘嬷嬷将安排好的那几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叫过来,把白依阑带走,她会负责帮忙打掩护。
“能够嫁给敬王,你不是很得意吗?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今天以后,你还怎么得意!”朱祁碧踱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白依阑痛苦挣扎,表情狰狞地笑道。
白依阑倒在地上时,隐约看到朱祁碧走近她的身边,还凶狠地掐了掐她的脸,阴冷地笑着,仿佛地狱来的魔鬼……
“不……”白依阑腹痛难忍,只来得及气息弱弱地反抗了一句,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