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历852年,六月。云瀛。
大学城。云瀛大学。
这是施楚筠在云瀛大学任教的第二年,其实她今年才25岁,但已经博士毕业两年了,毕业后她选择在自己的母校教学。当然这里的母校是指施楚筠所读的大学。
施楚筠大学研读的是经济学,不过确切的说,她只在这里读了两年,因为大学四年的课程学习和学分要求她只用了两年。
接着她在M洲读了一年硕士,在S洲读了一年博士。毕业后直接到云瀛大学教学了。
施楚筠这两年过得十分安逸,大多时间都是学校和家两点一线,住的是大学分配的教师小区,步行上学,也不过十五分钟。
学校有课题研究会找施楚筠,但是我们这位大学老师不在乎职称,也不在乎工资。既然无关名利,便把所有的课题都推拒了,虽然大学还要靠一些课题提高排名和知名度,但也没有人敢强塞给她,确实是不敢啊,这位是大佬,得讨好,万一跑了就不知道去哪儿哭了。
六月的云瀛沐浴在暖阳下,温度正好,不凉不燥。今天,施楚筠像往常一样,吃完早饭步行到学校给学生们上课,今天的课是第一二节和第五六节,上完早上两节课后,施楚筠就在校园闲逛了起来。
今天阳光明媚,万物欣欣向荣,她从未感觉生活可以这般无惊无扰,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
施楚筠正走在云瀛大学花草园的弯曲石子小路上,一道似今日阳光般温暖慈爱的中年女声飘至施楚筠的耳旁:“姑娘。姑娘等等。”
施楚筠转身,见一位笑得和善、面容姣好的中年女人已经走到自己面前,中年女人衣着简素,头发盘至脑后,妆容下隐约可见细纹。
中年女人暖声开口道:“姑娘可是这学校的学生?”
施楚筠不会客套,态度虽温和却也疏离,说:“我现在是大学的老师。”
施楚筠虽已教学,但她年龄尚小,且衣着休闲,妆容淡雅,与大学生无异。
“老师啊,大学老师好,空闲时间应该很多吧?”中年女人仍旧笑着问道。
“嗯,还好。”施楚筠不知这位阿姨为何突然而至,但仍耐心回应。
“我们去那边长椅上坐坐,阿姨有话想和你说。”中年女人接着说到,等着施楚筠回应,眼中似有期待。
施楚筠疑惑一瞬轻点头,回以“好”。
施楚筠不曾与陌生人打交道,她看起来冷冷的,一副不可接近的模样。
第一次有人主动邀请她。
青石路尽头,花草园边缘,一排长椅在暖阳下静静地睡着,树似知其意,时而摇曳枝条,半遮椅身,斑驳的树影在地上和长椅上徘徊。
中年女人率先落座,施楚筠随后也坐了上去,虽然是并排而坐,两人之间却有半臂的距离。
施楚筠并不是可以和其他人相亲近的人,她也从来没有和其他人亲近过。
她总是将自己放在一定距离之外,就像自己和他人身上都有刺一般,不知是怕伤害到别人,还是怕被别人伤害。
这是一个习惯,一个习惯到了自然。
“阿姨刚刚都忘了介绍自己。我姓徐,你就叫我徐阿姨。”徐阿姨微微斜过身子,柔声地说道。
“徐阿姨。我叫施楚筠。”施楚筠语气平淡地叫了一声,简短到不能再简短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嗯,那我就叫你楚筠。”一切都看着很自然。“阿姨突然叫住你,不知道有没有吓到你。”徐阿姨满含歉意的说。
施楚筠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阿姨就冒昧地问了,楚筠现在是一个人吗?”徐阿姨慢慢地说着,有些试探的意味,又因冒昧而透露出些许不自然。
施楚筠听到这句便明白了,明眸转动,抬眸,复又对上徐阿姨满含期待的脸,苦笑着回应:“对啊。”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徐阿姨脸上的笑深了一些,“那阿姨就开门见山了。刚刚阿姨在后面看了一眼,就非常喜欢你。”不等施楚筠回应,赶紧把重要的事先说了,“阿姨有个儿子,今年27了,他自己在这方面也不努力,阿姨着急,就出来找找我儿媳妇。阿姨真的非常喜欢你,一眼就认定了你。楚筠,你给阿姨一点时间,你想什么时候见他都行,我们先联络着。阿姨认准的人不会有错,你们见了面一定会互相喜欢,他要是不听你话,阿姨帮着教训他。”
徐阿姨不敢停的说了一大堆话,大气都敢换,担心施楚筠半段就打断了她给拒绝了。
施楚筠未曾遇到过这种情况,直接拉着她让她做儿媳妇,这阿姨也是可爱的很。
不过施楚筠没有想过找一个人结婚,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保持着耐心听完徐阿姨的话,施楚筠毫无波澜地拒绝道:“徐阿姨,谢谢您的喜爱,但我没有这种想法。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说得一点都不自然。
也对,施楚筠长这么大好像还没有说过这三个字。
“没事,那我们先留个联系方式,阿姨也不急在这一时。”徐阿姨怕施楚筠说下去连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赶紧打断,向施楚筠要联系方式。
施楚筠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对上徐阿姨祈求似的目光,她还是给了。
那一刻,施楚筠心软了。今天的自己很不对劲。
施楚筠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心软的人,甚至都不是一个良善的人。
或许只是她自己不知而已。
其实也不能说她不是好人,她的生活轨迹告诉她:只有自己强大狠厉,她才能或活着。
她没有想过伤人,可是她还是想要活着的。或许有时候死亡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可是经历过生死,她想要活着的念想却越强烈。
她不知道自己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界,但她知道刚开始她有想过离开的。现在,她只想安安静静的活着。
全世界都将她遗忘也好,以后,就真的没有人打扰到她了。
可天不遂人愿的。
她知道,现在的安定不过是暂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