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壁镇。
“老大,就是这儿了。”黑狼在驾驶位上对后面的裴成抑说。
其实这个地儿并不是什么隐藏的不好查到的信息,施楚筠的简历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这个地址的,户籍地。
上壁镇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镇,最高五层的小区,水泥墙,生锈的铁门,看着很是破败。
裴成抑站在一个普通的小区楼下,打量着四周。
笔直修长的腿,挺拔的身影,凌厉的面庞,超群的气质,整洁的装扮,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路过的大爷大妈不禁打量一番,嘴里还要嘀咕一句:是谁家的亲戚?还是谁家未来的女婿?长得一表人才的。
一个卷短发五十左右的妇人,穿着深色的妈妈装,胳膊上挎着个菜篮子,显然是刚买菜回来,走上台阶打算往楼道里走,她正好就住在这栋这个单元。
看见裴成抑好奇地回头多问了一句:“你们是来找谁的?”她不记得这个单元里的住户在城里有什么亲戚。
裴成抑就这样光明正大地站在楼道门口,一脸严肃,怪吓人的,其他人可都没有胆子直接跟他说话。妇人也是弱弱的问了一句,怕她家的外孙被裴成抑吓到。
“您好,请问是不是有户姓施的以前住在这儿。”跟裴成抑相比,黑狼看起来和善好相处多了,虽然他是个壮实的糙汉子。
“施?以前是有户姓施的,正好和我家对门呢。”妇人好像想起了什么,很是惊慌,往里面走了,扔下一句话:“当我什么也没说。”逃命似的。
裴成抑微皱眉头,心想施家果然有问题。
黑狼想要叫住妇人的,奈何那妇人走得太快。黑狼疑惑,难道那施家以前是吃人的?真的是谈虎色变。
裴成抑朝黑狼使了个眼色,黑狼一下子消失在了楼道里,然后裴成抑从容不迫地跟了上去。
“就是这家。”黑狼对慢了两步上来的裴成抑说。
裴成抑看向了对门的一家,刚刚那妇人不是说施家以前跟她是对门吗,这个是她家,那对面的这家就是姓施的了。
从外面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门上还有半撕的小广告。
黑狼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于是,用拳头锤了两下,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开了门,开口没有好话:“敲什么敲?老子又不是没有听见?”男人左肩和胳膊上有一片纹身,是一条龙。
男子见是两个衣着靓丽的人,一看就是什么富家少爷之类的,唾了一口,语气极为轻佻,问:“买谁的命,说吧?”他们虽然是一群混混,但绝不会屈从于有钱有势的人。
“买命?”裴成抑阴沉着脸,沉声问。
男人稍愣,问:“不买命?那是腿,还是胳膊?”有钱人家就喜欢找他们这些没名没姓的人做事。
裴成抑自然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了,说:“要他一条胳膊,一条腿。”
“谁?”男人以为裴成抑是对他说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黑狼一脚踢了进去,然后,被卸了一条胳膊,腿被黑狼死死地踩着,不敢动弹。
“大,大哥,饶,饶命。”男人按着纹身男的头,抵在地板上。沙发前面还站着两个一脸惊慌的年轻小伙子,应该是纹身男的两个小弟了。
裴成抑看了一眼堆的杂乱的沙发,满脸嫌弃的移开了眼。
“大,大哥,有什么事您尽管问,小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纹身男求饶。刚刚他说的只是不向有钱有势的人屈服,没有说不向有钱有势还有身手的人求饶。
黑狼抓着纹身男的后衣领,一把把他甩到了身后的沙发上。搬了把椅子,用袖子在上面擦了擦,放在了裴成抑的身后。
裴成抑看也没看地坐了下去,左腿放在右腿膝盖上。
纹身男觉得裴成抑竟然坐出了帝王的气势,他怎么不知道他的椅子还是把皇椅呢?
裴成抑虚看着前方,问:“住进来几年了?”
纹身男蜷缩在沙发上,回:“五,五年了。”
“以前住的什么人?”裴成抑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和语气问。
“不,不知道。”纹身男结结巴巴地回。
闻言,裴成抑微转过去头,眼神凌厉地看着他,带着寒意和威严。
纹身男吓得缩回了目光,忙改口:“我只知道有,有个女人。”
纹身男还没有说完,但裴成抑一听到是个女的,立马问他:“多大?”他要确定那人是不是施楚筠。
“四,四十多岁。”
纹身男见裴成抑没有回应,又补充了一句:“她,还有一个,女儿。”
垂眸重新思索的裴成抑立刻抬眸看着他,似在问她女儿多大?
纹身男识时务地回答了,“大概,二十岁,现在应该二十五六了。”
二十五六。刚见施楚筠时,她是二十五岁,现在二十六没有错。
纹身男话音刚落,就见裴成抑猛地站了起来,吓得他朝后缩了缩,抱紧了双腿。旁边两个小伙子也摔坐到了沙发上。
裴成抑没有动,只是站了起来,然后,又坐了回去,翘回了腿,只是换了条腿翘着。望着前面的墙,开口问:“然后呢?”
然后?纹身男心惊胆战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没有得到回复,又给了纹身男一记眼刀。
纹身男只好开口,也不知道裴成抑想听什么,只要是和她们娘俩相关的他就都说了吧。
“她说她有个女儿,在上大学,要卖给我们,五,五十万。”
裴成抑皱紧了额头,眸色幽黑,深不见底,咬牙说:“说。”
纹身男继续说:“我们老大说三十万,没有见到人,只给三十万。”其实是他们老大觉得她长得歪瓜裂枣的,她的女儿肯定也好看不到哪儿去,但好歹也是个大学生,他就将就一下吧。
纹身男又停顿了,黑狼都看不下去了,抡起拳头对着纹身男威胁道:“再磕磕绊绊的,老子打爆你的头。”
“我,我说,我都说。”那一拳打不爆他的头,也得给他打成脑瘫。
“她说先给她一半定金,十天后把人带过来,可是,十天后,我们没有见到人,老大就带人找到了她,她就当着我们的面给她女儿打了电话说她在医院,想见她最后一面。傍晚的时候,真的有一个女的过来看她。我们就躲了起来,想等她进来后,把她直接抓了。但,我,我们失手了。她身手不错,把我们的人打了,然后,然后跳窗逃走了。”纹身男当时还只是个得意的小弟,他当时被打的最狠了。他永远也忘不了施楚筠跳窗之前,回头看他们的那一眼,就像地狱里的死神,眼中装满了整个地狱。
施楚筠走了,天完全黑了。
她就是无边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