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清不以为意,道:“好啊,不过岳爷爷住在后山深处,离这里有二十多里路呢,而且”
亦君接着道:“而且什么?”
“而是岳爷爷住的地方非常僻静,平时很少有山民会过去。上一次我从哪里回来后将这件事告诉了张伯,却被他狠狠骂了一顿,我不要命了。”
看到一君投来疑惑的目光,百里清解释道:“岳爷爷住的地方还有一个名字,叫荆棘谷。那里常年有迷雾笼罩,不熟悉地形的人是走不出来的,村里已经有好多人去了那里,却没有能回来”
听完这话,亦君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接下来的几日,山里都很平静,老夫人完全恢复了体力,平时没事也喜欢自己到院子走走,喂喂鸡鹅,摘些鲜蔬,坚持下来,竟比原先更硬朗了起来。
陆夫人除了每日侍弄蔬菜,竟对房里的古琴产生了兴趣,每日清晨便练起琴来,被老夫人笑话道:“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儿,以前家里玉琴、楠木琴、焦尾琴都有,也没见她这么上心。”
亦君道:“母亲原来在家里要打理的事务太多,没有闲暇,现在总算有些时间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了,多好。”
老夫茹点头,深以为然。
就在这一日吃晚饭时,亦君道:“母亲、祖母,我明日要和百里清去山里去拜访一位隐士,大概要晚些才能回来,我已经把米泡上了,明日你们将就吃些,晚上我回来给你们做饭。”
陆老夫人摇摇头,道:“好孩子,有什么只管去做,不用管我们,我们有手有脚的,难道还能饿着不成。只一样,你要一路仔细,不要出了危险。”
陆夫人也望着亦君,一脸关切地点头。这一段日子相处下来,她们已经亲密无间,她知道这个女孩的善良,更希望能够成全她的愿望。
这一晚下了一夜的雪,第二日一大早,雪却停了,亦君便带上足够两人吃的干粮,跟着百里清启程了。
山路原就狭窄陡峭,再这百里清带她走的路,越走越偏辟,到后来已经看不清路了,亦君只觉得自己跟着百里清在一片树林中往上走,还有有足够的树让她借力,不然恐怕自己就要手脚并用地往上爬了。然而即使这样,亦君的双手也被一些不知名的树枝上的荆棘划破了
亦君忍着疼,继续一声不吭地跟着,突然,百里清停了下来,转身向亦君道:“韩姐姐,接下来,我们会经过一片迷雾,你拉住我,不然会跟丢,那样就危险了。”
亦君看着百里清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便伸手握住。就这样,两人走进了迷雾。
一片片浓雾袭来,亦君马上就看不清周围了,除了紧紧拉着百里清的手,紧跟在他后面以外,不敢有一丝懈怠。
就这样,两人在迷雾中走了很久,亦君时不时被地上的石头或者树根绊倒,这时百里清便会耐心停下来等她。
大约一个时辰后,两人终于走出那片迷雾,双眼终于能看清的第一个景色,是一大片红梅树,朵朵红梅盖着白雪,妖娆非凡,亦君左右环顾,这里竟是一座山谷,不由惊叹道:“好一处所在!”
百里清随口道:“这红梅树是岳爷爷亲自种的,可宝贝了,我们可要心些,千万不要去摘上面的梅花,不然岳爷爷可是要生气的。”
亦君点点头,跟着百里清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终于绕过梅林后,便是一幢二层木屋坐落于一处山腰前面。
亦君见了有些迟疑,半晌迈不开腿,百里清见了,不由伸手拉住亦君的手:“走,我们一起进去。”
走到门前,就有声音传了出来:“百里清,你怎么把外人带来了?”
百里清闻言止步,答道:“岳爷爷,这是韩姐姐,最近都是她收留了我。韩姐姐画了一手好画,希望能见见你。”
“哦,韩姐姐?韩姑娘,你为何要来见我?”
亦君咽了口口水,道:“岳先生,我很久之前就有幸看过您的画,仰慕您的画才,不知能否有幸见你一面。”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既看过我的画,那就看我的画罢了,何苦又来见我这个人,难道我这个老头子能比画更好看吗?”
亦君愣了一下,坚持道:“女子想要跟着先生学一些皮毛,不知”
没想到,话还没有完,就被岳先生打断了,道:“你想跟我学,你问过我想不想教了没?我又不开画院,何苦收学徒,你还是快走吧。”
亦君没有想到这岳先生如此不近情理,又陪笑了好久也没有动他,到最后竟连门也没能进去,不由有些失落。只得告辞,带着百里清回去。
又绕过那片梅林,亦君再也没有心思看花,只是低着头,一气走着。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一旁的树旁传来。
“他既不愿教你,你就好好练,哪日超过他,再来见他。”
亦君闻言心中一动,循声绕过梅枝,看见树底下靠着一个白衣男子,眸如点漆,清秀俊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虽是这样,这笑容却有不胜之福原来,这男子似是受伤不轻,虽是白衣飘飘,衣服上却印出好大的一滩血迹,点点红色滴落在白雪上,分外分明。
亦君忙蹲下来,将包袱中准备着的纱布拿了出来,想要为男子包扎。
一旁的百里清有些迟疑道:“韩姐姐,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就这样为他包扎。”
亦君闻言并没有迟疑,一边继续将纱布一圈一圈地绕在男子伤口上,一边道:“清儿,人命很难得,一个人死了,他的亲人不知道有多少伤心,所以,我们在权衡是非之前,要先学会救人。”
百里清沉默了,半日才道:“韩姐姐,我明白了。”
那男子并没有话,只是看着亦君有些发红的眼睛,若有所思。
终于,亦君将带来的纱布全部包扎在男子伤口上,道:“试试看,能不能走?”
男子扶着树站了起来,虽然有些虚弱,好在还能走动。
亦君笑了起来,道:“你这伤势,得养,好了,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