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君扶起男子的手臂,就想要去拉他起来,却被突然上前的百里清推开。
只见他用力一把将那男子扶起,向前走去,亦君迟疑了一下,便弯了弯唇角,跟了上去。
三人走走停停,直到黑,才走出了荆棘谷,又看见了满是荆棘的树木,百里清扶着男子,回头道:“韩姐姐,你心些,扶着树干,不要碰树枝。”
亦君点点头,正心翼翼地走着,前面的男子突然向后扔过来一双皮质的护手,道:“戴上吧。”
亦君接过来一看,这皮质护手做得像手套一样,只是没有手指部分,便不由自主地戴了上去,这才发现这护手里面竟是暖和的。
亦君带着这护手扶着树干,果然感觉好多了。
完全黑了,三个人总算到了家。
当百里清将男子扶进木屋时,两位陆夫人都迎了出来。
“丫头,这是谁啊?怎么擅那么厉害?”韩老夫人看了有些担心道。
“亦君,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陆夫人跟着看了半日,总算忍不住出了口。
亦君嘱咐百里清将人扶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向两位夫人郑重道:“祖母,母亲,这位人是我们路上遇到的,虽然不认识,但是,我想救他。”
看着两位夫人不赞成的样子,亦君继续道:“对不起,我没有事先跟你们一声,实在是因为他伤情危急。而且……”
她顿了顿,注意到几个人都看着自己,只得缓缓道:“我总觉得玮州没死,若是,若是他也受伤了,我希望也有个人能像我救他一样,收留他,帮他治伤。”
她一完,整个屋子里一片安静,陆夫人红了眼睛,道:“好孩子,你做得对,老保佑我的玮州……”
老夫人红了眼睛,总算什么也没。
那白衣男子闻言好奇地看着这个女子,心道:她在等的,是她心爱的人吗……”
晚上,亦君让百里清在画室里搭了一张木床,就让那男子睡在画室里,收拾完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而楼下,两位夫人却有些睡不着了,坐在长榻上着话。
“这丫头涉世不深,这男人也不知道身份底细,就直接往家里带……”老夫人深锁眉头,缓缓道。
“她也是为了听寒,老夫人别怪她了。”陆夫人心里记挂着自己儿子,也希望听寒能活着。
老夫人深深叹了口气,有些担忧道:“只希望老看在她一片善心,能保佑她。”
第二日,亦君赶车去了山脚下的霖南村,请来帘地的郎中来为那男子治疗伤病。
郎中为男子包扎了伤口,又留下药,嘱咐每日三次煎成汤药给他服下。
亦君不敢怠慢,便每日早中晚在厨房看着药炉子,药得了便送去了二楼,连画也没时间画了。
陆夫人看在眼里,心中不免有些不舒服:毕竟这原是自己儿子的媳妇,碍着楼上伤势沉重,不好什么。
第三日时送药上去时,亦君看那男子已经站了起来,便有些责怪道:“郎中不是让你静养半个月吗?你这么急着站起来做什么,伤口容易崩开。”
那男子扶着墙,弯唇一笑道:“照郎中的,我岂不是要在床上待十几,那岂不是要闷死人?”
那笑容太过明艳,如同夏日的阳光般耀眼,亦君仿佛被晃了一下。回过神来,有些懊恼地走上前去,将药碗放在床边的几上,上前扶着那男子,想让他坐下,男子无奈,只得随她扶着坐在床边,道:“谢谢你,这几日辛苦你了。”
亦君淡淡一笑,道:“不用谢,我也是为了我的心。”
那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道:“你的玮州是不是你的丈夫?”
闻言亦君有些沉闷,半日才:“我等他回来娶我。”
“那他怎么了,为何还不回来?”
亦君双手握着自己的袖子,沉默了一会儿,道:“他出事了,现在不知生死。”
男子沉默了下来,好半晌才道:“对不起,害你伤心了。”
亦君摇摇头,勉强笑道:“没事的,我在等他回来,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亦君,温和地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默默的心痛。
亦君看着男子喝完药,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我想不起来了。”
看着亦君有些意外的神色,他继续道:“我只记得我与人打斗受了伤,其他便是什么也记不得了。”着,便看向亦君,道:“醒过来就看到你们了。”
亦君没想到这人失忆,心里有些踌躇,心想等他病好了让他去哪里啊?
男子似是看出了亦君的为难,笑了起来:“姑娘放心吧,在下若是身体恢复了,一定不会赖在这里的。”
被猜出了心思,亦君有些不好意思,忙用话岔开道:“那我叫你什么呢?”
男子看了眼亦君,突然笑道:“我也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既然是姑娘救了我,那就请姑娘赐名吧。“
亦君被男子的笑容恍了一下,有些似曾相识之感,仔细看看他的眉眼,眉清目秀,双眸亮晶晶地,唇角总是不自觉上扬,眉眼带笑地看着她。
亦君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没见过他,便道:“那我们是在下过初雪的日暮时分遇见的,就叫暮雪你如何?”
男子皱了下眉头:“暮雪?怎么感觉有些女气?”看着亦君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马上改口道:“好,就叫暮雪吧。”
就这样,暮雪便在山里住了下来,日子慢慢过去,他的伤势也在渐渐愈合,过了十来日,便可以开始行走了,又过了四五日,恢复了大半体力。便主动将亦君每日的家务事和陆夫人侍弄蔬果的事情抢过去做了,又过了四五日,便开始入山打猎,每日都能猎回些山鸡、野兔,有一次,还带了头野猪回来,亦君高兴坏了,忙让百里清炖了肉汤,喊了山里的村民来她们家吃了个够。
而亦君,无事一身轻,便有了足够的时间画画,有时会拉上百里清进行素描练习。往往一画便是一整日,到了夕阳西下,暮雪便会上楼来,沉着脸,催他们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