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畏看了一下对方伸出的手，慢慢地伸手出去握了一下，淡淡地做了自我介绍：“吴畏，一年级67小队，”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说：“二次异能。”

对面的伯特莱姆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看似削瘦的年轻人，“原来大家都在说的那个二次异能就是你啊。”他笑了笑收回手，“之后有合作的机会，大家到时候玩一玩。”说完之后转身回到了属于二年级的集装箱。

吴畏注视着对方走远，感觉到好几道视线都落到了自己身上，他垂下眼，不动声色地朝小队的临时宿舍走去，欧新已经把背包堆在方便取用的地方。吴畏站在门口上下打量一番：几张折叠床靠在墙边，旁边放了床垫和毛毯，尽头有两扇门，想必是浴室和卫生间。

他走进去，一张张打开折叠床放好，然后开始帮着欧新挨个铺床，这时候，他们的队友才气喘吁吁地跑到，吴畏直起腰看了一眼，很高兴他们全员到达。

动作最快的是三年级生，他们已经收拾完毕打算回到出发点，二年级生和一年级生进度不相上下，吴畏看了一眼个人终端，起床适时提醒他：“你们还有五分钟。”

“五分钟也够了。”他回答个人终端：“我们跑过去只需要三分钟。”

“你们的要求是全员到达，你应该留出三十秒作为预备。”个人终端缺乏语气变化地说：“太过自信总是有害的，吴畏。”

“太啰嗦也是有害的。”吴畏叹了口气，还是没有关闭个人终端，只是警告它：“千万别什么事都告诉余清，”他哼了一声压低声音，“我知道你一直和余清的个人终端保持联系。”

起床黑掉了屏幕。

67小队终于踩着二年级生的脚跟开始向出发点狂奔，已经到达并且完成修整的三年级生带着微妙的自负旁观这场由他们有意无意挑起的竞赛，并且兴致勃勃地猜测谁将会第一个到达出发点。

“二年级的塞西尔和安泽西，”某个高壮的三年级生瓮声瓮气地开口，他有一个方下巴和高耸的颧骨，“我认识他们，两个很厉害的力量系，他们估计会抢在所有人之前到达。”

“我不觉得是他们。”他的队友不以为然地反驳：“我觉得是刘驰，他是整个二年级里速度最快的人。”他看了队友一眼，耸耸肩：“不过你说的那两个人也有可能。”

“没人猜一年级？”另一个无聊的人凑过来。

听到这句话的三年级生都露出了矜持的笑容。“他们中间有几个不错的。”某人中肯地说，“比如那个精神系，我记得叫谢忱，还有那对，兄弟，”他挑了挑眉毛，其他人心知肚明地点点头，“其他人暂时没看出来。”

“那个二次异能呢？”有人低声问。

所有人都将复杂的目光投向渐渐接近的低年级生。他们试图在那些身形不一，速度不一的人当中找到二次异能者。不过这明显是暂时不可能做到的事他们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吴畏，哪怕是看过他的比赛视频。

在三年级生旁观的这段时间，二年级和一年级的比赛渐渐分出了胜利者。六个人里有四个都是精神系异能者吴畏很难计算的67小队明显不是有四个都是力量系异能者的二年级生的对手，他们甚至把自己的队友扛起来！

落后三年级生大约一分钟后，二年级和更晚一些的一年级生也在要求的时间里回到了出发点。刘浩幽怨地看了一眼吴畏，后者抹了把汗，铁石心肠地告诉他：“我是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把你扛起来的，绝对不可能。”

“如果我跑太慢导致全队都得罚跑怎么办？”刘浩提出一个集体灭亡的假设，他哼了一声，“老吴，难道你希望到时候大家一起跑吗？”

吴畏用胳膊圈住数据刘的脖子，用力勒住他，然后微笑着告诉不断挣扎着试图从胳膊下逃走的队友：“如果真的因为你而让我们都得罚跑，我觉得大家会很乐意扛着你的尸体跑完全程。”

另外三个欧新基本不受影响撑着膝盖喘气旁听了两个人对话的队友无言地对吴畏表示了支持。

杨米尔斯将视线从三支队伍身上收了回来。

情况还能接受。他对自己说。

三支队伍中，平均实力最强的无疑是三年级的小队五，他们毕业之后全员被分配到了东部的一线，虽然没经历多少战斗，但已经算得上有过实战经验至于一二年级，两支小队都谈得上兵强马壮，虽然现在看起来不够好不，杨米尔斯摇摇头，相当不够好。但至少还能接受。

集训就这样开始了。似乎和平时上课没有太大区别，但吴畏很快意识到这是错觉他们所有的课程都围绕着如何在短时间内提高战斗力和默契度，三支小队需要共同完成所有的事模拟战斗，实战训练，甚至也包括一起吃饭，吃得太快和太慢的都要受罚。

学生们被沉重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每天清晨，所有人醒来脑子里想的第一个问题是我今天是否还能撑下来晚上睡前最后一个想法是我终于又撑满了一天。

“吴畏，十一点方向！”耳机里传来谢忱的话，然后另一个还不太熟悉的声音插进来，“小丑三，狼群还有一分钟到达！”

“收到。”吴畏回答道，他操纵着机甲从藏身的乱石堆里站起来，高大的钢铁造物微微下蹲，借助弹力一跃而起，目标是那群向他们不断逼近的厄齐尔巨狼。少年缓慢地吐出一口气，背负式引擎猛然吐出两道蓝焰火舌，在机甲堪堪落地之前带着沉重的身躯一飞冲天，高高跃起的巨狼眼睁睁地看着机甲与自己擦身而过，呜咽一声，含恨落地。

前额生有螺旋形独角的巨狼首领停下脚步，仰起脖颈发出悠长的狼啸，原本滚滚向前的狼群停下脚步，在首领的身边聚拢起来。

独角巨狼抬头凝视悬空的机甲，琥珀色的眼睛里露出轻蔑的凶光，它猛一低头，将那根独角对准吴畏，幽蓝色不断跳跃电光的光球从独角中迸发出来，朝着机甲疾飞过去！

“我靠！”深红色的场伴随着吴畏的骂声一同出现，像翻涌的河水向外推开，刚好把光球拦了下来。异能者深吸口气，机甲抽刀在手，长长的红色焰光附着在刀身上，在刀尖拖出长长的尾焰！

机甲冲着地面的狼群冲了过去，手起刀落，一头没来得及躲闪的巨狼立刻被劈成两半，空气中漂浮起肉类烧糊的焦臭味！

“小丑三，骡子一号请求支援，骡子一号请求支援，方位，947！”队友求援的声音与愤怒的狼啸混杂在一起，吴畏驾驶着机甲一脚踢开正试图顺着大腿爬到他身上的巨狼，深红的场猛地暴涨，所经之处狼群到处慌乱躲避，吴畏咬着牙再度加速，在巨狼又一次扑上来之前升至半空。

几个篮球大小的电球向着机甲呼啸而来，在场的阻拦下慢慢消解，但吴畏的场也因此颤动不休，范围大大缩小。顶过这轮电球之后吴畏不再多做停留，赶紧向队友的位置赶过去。

他喘了口气，这才有时间开始回想，好好的训练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考虑到二十多架机甲同时训练所需的面积，本次集训中的实战训练全部由刚开发完成不久的虚拟座舱代替。和以往的虚拟机器不同，这次的虚拟座舱和真实的机甲座舱完全一致，专门配合研制的沉浸式3全息环境能够让驾驶者感受到与真实世界完全一致，根据杨米尔斯的说法，这套系统在测试之后就将全面替换上一代虚拟训练器材。

学生们确实被这套器材惊呆了。通过脑电波直接作用在神经上的信号能够让大脑完全混淆虚假与现实，不止一个学生险些崩溃不是什么人都能勇敢地直视死亡。

这是他们集训的第三天，进行虚拟训练的第五次。学生们渐渐适应了环境，于是训练难度陡然增大比如现在。

比起最初，三支小队的配合好了不少。他们毕竟是各自年级中的佼佼者，能力上也许互有偏差，但态度绝对是最优秀的。这次的训练原本是消灭一群变异巨型食人蚁，战斗顺利进行到一半，小队五代号口哨的某个人忽然惨叫一声，然后再也无法联系上他所有人的个人终端上出现了鲍里斯退出训练的通知。然后小队九代号骡子的某个精神系异能者意外发现了一群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厄齐尔巨狼正在向他们飞速靠近。

吴畏受命前去拦截，他没和这种异兽打过交道，只是看过它的相关资料：狼形群居动物，身形高大，首领生有独角能够发射超过一万电伏的光球，性情残忍狡诈，攻击性和对首领的服从度都非常高。皮毛坚韧，一般的能量弹稍远些就没用了。

“骡子一号，小丑三正在向你靠拢。”吴畏呼叫骡子，但毫无反应，他心中一沉，不好的预感迅速飘了过去。

很快队友印证了他的猜测：“骡子一号已经阵亡。”起床的声音与耳机里队友的声音一前一后响起：“骡子一号失去联系。”

“妈的！”少年满心愤恨，“砰”地一拳锤在操作台上，低低地骂了一声，他盯着光屏中那群依旧对着他虎视眈眈的狼群，心中杀意蒸腾。

“小丑三，小丑三，马上归队！”克奇的场终于联系到吴畏，一直不太稳定的通讯总算清晰起来：“小丑三，吴畏？吴畏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吴畏深吸口气，将那股越冒越高的心火强压下去，勉强冷静地回答克奇：“我三分钟以后就到。”

大约是从吴畏的语气中听出来了点儿什么，克奇放缓声音：“冷静，吴畏，这只是训练，安杰鲁已经回来了，现在就等你了。”

小丑全队无人伤亡这给了吴畏很大的安慰。没来得及救援队友的阴影也飘散了不少。他觉得之前紧绷的后背现在放松了一点，能够正常呼吸，不再觉得憋气或者胸闷。

他操纵着机甲向队友飞去训练模式中机甲取消了能源不足模式很快就在干涸的鹅卵石河滩上看到几台熟悉的墨绿色机甲。吴畏降落在距离他们不远的位置，然后以步行的方式靠近。

坚固的河滩承受住了机甲沉重的分量。光屏中刘浩的视频通话请求跳了出来。起床帮吴畏接通，然后他看见队友虽然有些沉重但表情还算正常的脸。

“巨狼怎么样？”刘浩问他，“我们刚才遇上了杜瓦鬣狗，最大的麻烦是很恶心。”他做了个恶心的表情，“我应该感谢这是模拟训练而不是真的遇上了鬣狗群。”

“不怎么样。”吴畏这时候才开始觉得脑袋疼，他揉了揉额角，对面的刘浩注意到他的动作，有点担心地问他：“怎么了？”

“短时间内强行提升场的强度，现在有点头疼。”吴畏回答他，“不过不严重，还可以坚持。”

刘浩还没回答，谢忱和克奇就一前一后地切入通话当中：“不要勉强。”“坚持不了就先退出。”

还可以坚持。吴畏这样回答他们。

短暂的插曲就这样结束了。曾经的67小队，现在的小丑队开始试图和另外两只小队联系，但是顾虑到现在情况不明，他们不敢将场的范围扩张太大以免引起异兽异植的注意，最后刘浩根据之前最后一次联络的地点和机甲速度推算了一下，他将地图共享给了另外几架机甲：“我估计他们可能在，这里，这里和这里。”同时在相对应的地点上画圈。

“中间的河谷应该不可能。”吴畏首先否决了一个位置，“我刚才过来的时候从这里经过。”

“那应该是奥博尔河滩和诺曼峡谷。”安杰鲁提出自己的想法：“他们有没有可能一起撤退？”

“也有可能已经失散了。”克奇停顿了几秒没说话，其他人等他再度开口，他似乎短时间地思考了一下，“现在我们还有四架，那就分开走，吴畏和谢忱一队，我和安杰一队，在诺曼峡谷汇合。”他要求道：“以探访另外两只小队为主，不要纠缠。”他尤其着重对吴畏说：“尤其是你，吴畏，不要太冲动。”

吴畏叹了口气，“是的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