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一十八章 亡,百姓苦4(1 / 1)1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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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灵枢觉得这个主意很棒,这些孩子中不乏因为洪灾而父母双亡的,能多一门手艺,这些孩子就能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当下就同意了,“咱们还可以交这些孩子识字。”

纪若望深以为然,能读书识字,这实在是这些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之前想也不敢想的,如果在淮南能行得通,她希望回到朝歌能想出办法让下的孩子们都能认字,会不会写字,这是知识能否流传的前提,借助文字这种载体,是知识的代际传递最有效的途径。

入秋以后降水少了,淮南的灾情控制的很快,纪若珽率人挖了七十里减河,引入入海口,灾区水位退去不少。纪灵枢带着士兵捞回浮尸,替尸体裹了白布,这些生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摩肩擦踵、骈首并足地躺在深坑里,身上盖上石灰,在此永眠。

纪若望的粥厂和难民营也办得有声有色,百姓们死里逃生,对这几位朝廷来的钦差赞赏有加。

三人觉得,差不多是时候回京了。

洛水畔。

连日阴云密布的空中,阴翳略散开了些。

鹿敬之的军队取水一律在洛水的上游,以避瘟疫,但他仍然命人时刻关注着下游的流水。

“这几日水上还有浮尸么?”鹿敬之在案前读军情,随口问鹿二道。

“回将军,没了。”

鹿敬之点零头,“今晚可以在城中放火了。你去传邱将军,命他今晚子时带左军火攻,但是不论战况如何都不得进城。”

“得令。”

邱临风收到鹿敬之的军令,大惊,“火攻!你再一遍?”

“正是如此,你没听错。”鹿黍离冷静的接话,“鹿二你下去吧,这里我和邱将军。”

鹿二见邱临风怒发冲冠的神情,也不想在此久留,“那就拜托公子了,人先告退了。”

待鹿二走后,邱临风终于爆发了,“火攻?还有必要火攻吗?洛阳城现在几乎是一座空城!城中百姓早就投降了!他压根就是想屠城!”

鹿黍离神色冷淡地看着他,等他自己冷静下来。

“你就没有什么想的吗?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邱临风几近崩溃,为什么鹿黍离能够这样的无动于衷?而他却已经无法继续忍受了。

“我爹一直是这样的人,比起手段,他更在意结果,只要能攻下洛阳城,就算手段卑劣一点,后世史官谁敢写出这些来?”鹿黍离语带嘲讽。

邱临风觉得自己不应该对鹿黍离发火,可是他实在难以相信鹿黍离对此一无所知,毕竟鹿黍离与鹿敬之是父子,看鹿敬之迎接鹿黍离的阵仗之大也可以看出,他对鹿黍离这个儿子也不可谓不看重,鹿敬之怎么会瞒着鹿黍离呢?

“你爹真的从头到尾瞒着你吗?”邱临风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只要鹿黍离出口,不论鹿黍离回答是或者不是,邱临风都决定相信他。

鹿黍离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邱临风到现在还会以为鹿敬之是真的看重自己。

随即,鹿黍离笑了。

鹿敬之当真好手段,他从头到尾利用别人,却还能落一个好名声。

“随你怎么想吧。”

这个插曲不怎么愉快,鹿黍离的回答让邱临风心中很不得劲,鹿黍离这句话显得他很不信任鹿黍离的样子。然而更让他感到不得劲的是鹿敬之焚城的命令。

“今晚的火攻,你怎么想?”邱临风问道,他很想听听鹿黍离的意见。

“不得不为之。”鹿黍离答得意简言赅。

邱临风差点跳起来,他原本是想鹿黍离帮他出出主意能够不要屠城的。

“前朝也曾生过鼠疫,户籍记录在案的死了有近百万人,鼠疫扩散极快,如今洛阳城中几乎人人染病,连洛河水都发着腥臭,绝不能让鼠疫继续扩散。”鹿黍离答得斩钉截铁,心中不忍归不忍,可是这事没得商量。

如果洛阳城中的疫情发现得早,鹿黍离又有权插手,或许还可以有别的办法,如今没有任何准备,邱临风便要带着没有丝毫防护的士兵进城,那才是进去送死。

邱临风不再反驳,在他看来,有的时候牺牲是必须的,如金威,如石静,如他为探花郎时斩杀的农民军,如他为叛军时所杀的百姓官兵。

他必须在这条血路上拼杀下去,直至出现一个太平盛世,不然那曾流过的血就都失去了意义。

这晚,邱临风命人在箭上沾了火油,又用投石车投进成桶成桶的火油,洛阳城燃成一片火海。

左军中有一个年轻的士兵哭嚎着想要冲进城去,被邱临风一刀斩于马下。

据那个伙子家住洛阳,他自己是走南闯北做生意的,在关中头脑一热想效仿先秦吕不韦,在乱世中闯出一片事业,不想他接到的第一条命令就是屠洛阳城。

前些日子洛阳城内闹瘟疫的时候,他虽然也忧心,但心中总抱着一线希望,或许自己的家人是那一个幸运儿,能在瘟疫中死里逃生,因此他虽然发愁得夜不能寐,但好歹是撑过了那几,今晚本以为将要攻城了,就能解救自己的家人了,不想却传来晴空霹雳,洛阳城中一个活口也不能放出来。

伙子崩溃了,哭着冲到邱临风的马下,跪着恳请邱临风能放他的家人一条生路,他愿这辈子当牛做马报答邱临风的恩情,下辈子也当结草衔环。

邱临风不准,哪怕翻出一个人来,危及到的也有可能是中原数万百姓的安危,他不能用别饶性命作赌注。

伙子索性抱住邱临风的腿不松手了,邱临风心痛如绞,可是他的军规不容违反,他只好一脚踢开伙子,又一刀砍在他的背上。

伙子还扑腾了几下,他面朝下栽在泥坑里,起初泥坑里冒出来一串泡泡,继而再无声息。

邱临风压抑着想要嘶吼咆哮的冲动,声音喑哑的冲部下道。

“有违军规者,以此为例!”

左军中传来震的喊声,“是!”

鹿黍离在马上目睹了这一切,喉咙里泛起了酸水,这样死饶场景让他有点恶心想吐,他咽了一口口水,压下那种冲动。

他是沉默的见证者、记录者、执行者。这是他与邱临风共同的罪恶,当共同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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