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肇事者这么配合调查,为什么要拿走我的SD卡?”庄沐愉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摩挲着温热的茶杯杯沿,面带疑惑:
“况且,当时他的车速那么快,一个醉酒驾车的人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住住脱控的车子,还能想起去我的车上拿SD卡?”
卓谨晏对她的推理反应颇为赞赏,补充道:“这是唯一的疑点,却也是最为画蛇添足的疑点。”
“若是这样的话,有件事,确实挺离奇的。“她语带迟疑,却还是选择告诉他:”我当时没跟警方说,因为我觉得十有八九是我的错觉。”
“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不用现在说。”卓谨晏伸手覆住她的柔软的手掌,凝视着她:“任何细节都可以帮助理清整件事的原委,但你不必有压力,无论如何这种事都不会再发生了。”
“可我想要你知道……”庄沐愉尝试着努力回想起当日的情况,自从两年前她落海后,她都不愿去回想任何事。
这半年来,她已经慢慢养成习惯,得也好,失也罢。每天,她都得过且过,只要不留念想,就不会回想。
人的脑子,真的是架精妙的机器,人可以被训练的去记事,也可以被训练的去忘记。
如今的她,有许多人和事,她已经可以做到说忘就忘了。
除了,他。
脑海里浮现出小颖的那句话:她有病,她不配。
如果,她能没有病。是不是,就可以了?
因为费神思考,她的脸色血色渐褪。
她记得那道声音给她的感觉,可当日的画面,已经非常模糊。卓谨晏曾经告诉过她,像她这样的病人,经常有短期记忆障碍。
她曾经觉得并无所谓,但她现在却忽然比任何时候都想自己快些康复:“让我试试,我可以的!”
“进屋说。”卓谨晏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前,伸手将她从小阳台牵至屋内。
他领着她在包厢内一张复古沙发上坐好,自己则单手抄了张角落里的靠背椅,坐在她的正对面。高大的阴影罩了下来,双手覆住她因紧张而紧握的手,语气轻缓:“不要着急,慢下来。我陪着你。“
庄沐愉这才放松地闭上了眼。
”还记得那天你开车的时候,在跟我通电话么?”
“恩。”她顺着他的提示,微微点头。
“这时车头被猛烈撞击,挡风玻璃碎裂,还割伤了你的脸和手,很疼很疼。对不对?”
脑海中的画面渐渐清晰印于眼前,她慢慢让自己沉浸于那日的景象中,紧张使她紧紧捏住他的双手。
半晌,她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疼……”
“车子撞上路边的大树,你浑身的玻璃渣,车子停了下来。这时候,你在想什么?”卓谨晏继续出声引导。
“我,我想下车!我摸到了把手,用了好大力才推开。”庄沐愉的脸色越发苍白,语速也渐渐加快:“我看见了一个人,向我走来!”
卓谨晏并没有追问,只是沉着脸,眉心紧皱。
“不,他应该不是肇事者,他是从后座下来的。”庄沐愉全神贯注地回想着,仿佛自己又倒在了柏油路边,周围充斥着难闻的焦味。
“应该,是个男人。”
“他对我说话了,他的声音很陌生。”
庄沐愉的肩膀微微抖动,似乎那道冰冷的语气化作绳索将她紧紧捆绑。
“他喊了我的名字。“
”他说,终于,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