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妹,有些话,今天我一定要告诉你。”
贺由之两步上前,他曾经也以为,他们俩的婚姻,只是交易,只是相互利用,只要他替她看好庄氏,她总有一天会知道,谁才是最适合她的。
可今天,卓谨晏的出现,却全盘打乱了他的自信和计划。
从那个男人,最后的眼神里,他看见了同为男人才有的,浓浓的占有欲。
那是与新闻,报纸上的他,完全不同的样子。
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冷冽之气,似乎在告诫着所有人,她,是被他圈进领地的所有。
越界者死!
她知道吗?
她知道他的真面目吗?
他不甘心!
贺由之鼓起全身勇气,喊出她的名字:“沐愉……”
庄沐愉察觉他语气中的不同,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抬起头来看他,柳眉紧蹙。
“那个卓谨晏,他的心机太深了!沐愉,我怀疑他……”
“贺经理。”
贺由之被她口中疏离的称谓,刺的心猛然下沉。
敏感如她,大概是知道自己的意图了。
而她对自己的称呼从学长变成贺经理,如此明显又直白的拒绝,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难道,她对那个男人,动心了?
受了那么大的情商,和他结婚半年都不到,就又能进入下一段感情了吗?
“我爱他。”
她微抬脸颊,目光沉静而坚定,明明是面对着自己,可贺由之却觉得她的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
他的身形因她的话,震了震。
都到了说爱的份上,已经这么深了么……
“你说……”他实在是难以置信。
“我说,我爱的人,是卓谨晏。”
庄沐愉双手捏拳,垂于身侧。她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贺由之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是她在看着他开门离去的那一瞬间,死死压制在喉咙里的话。
“贺由之,我以前不是个自私的人。可现在我,是了。我庄沐愉爱上的人,我就想要他完完全全的属于我一个人。现在的我,还做不到。所以,我才要更努力。我这样说,你明白么?”
庄沐愉没有等贺由之的回复,便从他身侧而过,走出了庄氏大楼。
待白色的揽胜驶出大门外后,尚凉笙的身影从走廊处稍稍显现。
他看着贺由之失魂落魄的背影,宛若死潭的眸光中,忽见一抹精光转瞬而逝。
“学长。”
庄晚辰盯着尚凉笙薄瘦的背脊,缓缓从身后靠近,她红着脸,伸出双臂环上他的腰间。
她侧过脸,贴上他的背,语调轻柔略带颤抖:
“学长,我喜欢你。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庄晚辰说完,就羞得闭上了眼。
她之前怀疑过,学长和表妹的关系。学长看表妹的眼神,真的是太不一样了。
之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学长也常常会将话题引到表妹身上,仿佛是想通过自己去了解另外一个人。
可今天,表妹当着贺由之的面,说她爱的是卓谨晏。
而卓谨晏又是她的丈夫,这样一来,学长和表妹就绝对不可能的。
那她就有机会了。
“学长,我爸说今晚,请你去家里吃饭。”
尚凉笙听着身后女人嗲声嗲气的告白,空灵的笑声溢出唇边:“好。”
本是想尝一下被卓谨晏护在身边长大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可惜人家已经是鸳鸯成双,那就只能,逐个逐个毁掉了。
庄沐愉,我们,来日方长。
……
霍氏交接的第三天,总裁办并没有公文发出。
庄沐愉似乎可以听见,来自整个亚洲金融圈的喘气声。
可谁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杂志社出事了。
的商城被举报卖假货,接二连三有顾客收到衣服,拿去专柜验货后发现是货。
一时间,庄沐愉和听说被推上风口浪尖。
铺天盖地的谩骂伴随着许多消费者自发跑到杂志社门口,讨说法,场面一度十分难堪。
庄沐愉不傻,买的消费者一般都是高级白领,她们要维权,会投诉或者起诉,但绝对不会像市井泼妇那样纠结起来闹事。
因为她们没有时间。
所以,纠结在这里的人,一定是背后指使的。
待庄沐愉追溯到假货的源头时,她的脸色更难看了。
那批假货,是从位于英国的总部运来的。
而当庄沐愉准备踏出办公室,应付那些气势滔天的消费者时,她办公室的座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眉心微动,拿起了电话。
“喂。”
“庄小姐,最近可好?”
电话听筒,间歇有水流声传出。
那声音,与伦敦那晚,充斥在她脑海里的声音,瞬间重合。
“我很好。”
庄沐愉挺直了背脊,硬逼着自己不露怯。
“我送的礼物,你收到了么?”
“的假货,是你做的?in是你女儿的心血,你疯了么?”
“是又如何?”电话那端传来一阵叹息:“in能和我的产业相比么?”
“你想要什么,不如直说。”
“我只想要的继承人回来。”
“这是他的决定,我无权干涉。”
“你若还想当他的妻子,你就必须干涉!告诉他,我派去接他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庄沐愉,我很期待你见到那个人时的心情。akeare”
电话被掐断,突兀地“嘟嘟嘟”声吵得庄沐愉的耳鼓震荡。90看看90kankan
她浑身发冷,伦敦的那晚对她的刺激,实在是超过她的负荷。
她怕……
可在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强撑着身子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却看见卓锌火红的高马尾贴在背后,而她,竟然正面对着那些闹事的人,正说着什么。
庄沐愉心想,卓锌刚从国外回来不了解,对这些人,有什么好说的,越描越黑!
她刚走到卓锌身后,就听见她说:“这件事,in集团作为的母公司,付全责。本人即日起,将引咎辞职,以儆效尤。”
说完,她回头,刚好与庄沐愉,四目相对。
她潇洒地摊了摊手。
“这是为什么?你根本不需要引咎辞职!”
卓锌常年走在时尚圈的前沿,穿着高跟鞋踏出的步子又快又稳,庄沐愉只能小跑的跟在她的身后,往办公室走。
“辞职迟早都要的,不如早做早退休,我还多点时间去pa。”
卓锌挑了张沙发坐下,耸了耸肩。
“那你的集团怎么办?你就看着集团自生自灭?”庄沐愉站在她身侧,无法理解她怎么可以把这件事当儿戏一样说出来。
这么大的集团,那么多人要吃饭,她大半辈子的心血,说不要就不要了?
“这不是还有你么?你以为,我为什么忽然要你继承?”卓锌意有所指的对着她笑了笑。
庄沐愉:“……”
她想了想,还是直接说了出来:“我不确定……”
“庄沐愉。你或许不知道,我这次回来,就已经代表着背叛了伦敦的那位。之前我已经尽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能转移的资产转来国内,可那边卡的太紧,我还没来及部署完全,他就已经出手了。”
卓锌双手环胸,叹气道:“实话说,你如果不接手,那它就只有等着被他吸收掉。”
说完,卓锌瞥了她一眼:“庄沐愉,你到底在怕什么?你是我认定的媳妇,我又不是不在了。早点接手,我还能帮你。”
她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指,在庄沐愉意料之外,戳了戳她的小腹。
“你要不抓紧时间,万一哪天他往这里种了点什么,我看你就没那么潇洒了。”
庄沐愉立刻就双颊发烫。
她强烈的怀疑,她这个婆婆才是假货!
知道了对方的目的,庄沐愉的补救速度也很快。
庄沐愉当天就和官方联合出了新闻稿,对假货的事,直认不讳。
她特意请来了杨羽,做了场声势浩大的现场销毁假货的直播。
而后,承诺假一罚三,对所有消费者给予最高限度的补偿。
只是解决众怒的同时,的新品封面也被无限期搁置。
她的拍摄计划,自然也就随之搁浅。
与此同时,霍氏再出纰漏,接下来的几天内,几次重大的跨国谈判不达预期,导致一向无往不利的霍氏集团,忽然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整个集团乱成一锅粥。
接连的重大失误,终是让媒体发现,霍家的主心骨霍老,已在昨日紧急送医,至今生死未卜。
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庄沐愉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等到她回神的时候,已经提着小行李箱,站在首都机场外,等出租了。
她直接找瞿伯问了霍爷爷的医院地址,赶了过去。
为了保证私密,霍爷爷并没有去大医院,而是被收治在霍氏命名的私人医院里。
庄沐愉一路从大门到顶层专属疗养区都畅通无阻,想来应该是瞿伯交代过了。
顶层的电梯门打开,视野之间就只有护士站旁,唯一的病房。
此时,病房的门半掩着,似乎有争吵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庄沐愉眉心微跳。
“霍至希,你还不赶紧跟你哥道歉!你这养不熟的白眼狼,居然干出这种不上道的事!霍家的产业,什么时候轮到你肖想了!”
随后,庄沐愉的耳廓微动,像是雷达般,捕捉到了那道低沉的嗓音。
“至希没必要道歉,刚上手总需要磨合。”
“不是……哥……我……哎哟!”
“你什么你,你赶紧给我宣布下台!要不然,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庄沐愉听到这里,觉得眼下这情形,她还是别进去的好。
转身的刹那,背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电梯。
庄沐愉只讶异了一秒,压低了嗓音唤了声:“霍伯伯。”
霍桓铭穿着格子衬衫搭休闲裤,五官与卓谨晏有七分想象,只是比他更有沧桑感。
他朝她淡笑,她便随着他,走到了走廊另一边的会客室。
会客室多半是给各科室医生会诊而设,屋内一张十人座的会议桌,两人各执一角。
庄沐愉刻意挺直身形,只坐了椅子三分之一的位置,只有假装自己是在商业谈判场合,她才能保持冷静。
“好久不见了,沐愉。”霍桓铭率先开口,笑容如她小时候见到时一样,和煦如春风拂面。
“霍伯伯,好久不见。”
小时候偶尔几次见到这位伯伯,只觉得他很温柔慈爱。那时候她小,霍至希又跟个小猴子似得见着她就拽着她跑,她也没仔细去记过这位伯伯。
可不曾想过,等她长大了,居然,成了他的儿媳……
而且,在听过他和卓锌的故事后,她又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确实很久没回来了,你和谨晏结婚,我都不知道。”
庄沐愉被他说的头皮有些紧,奈何她听不出他话里的情绪。
卓家是偏执霸道的实干派,什么事都是真刀真枪的招呼可到了霍家这边,一个个都是演技派,能把你卖了还要替他们数钱。
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伯伯……”
“沐愉。”霍桓铭没等她解释,出声打断:“你母亲和我们家交情匪浅,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希望你不幸福。”
庄沐愉见他发话,就干脆闭嘴,等他一次性说完。
“你们的婚姻,外面传的版本很多。抛开你的想法不说,谨晏这个人,大概因为小时候家里的事,是个太过有责任心的人。我不希望,他因为要照顾你的责任心使然,反而耽误了你的幸福。”
“他基金会里,有个叫闻乐的孩子,你知道么?”
霍伯伯忽然提到闻乐,庄沐愉猛地抬头,心口一窒。
为什么,会忽然提到闻乐?
“看来你是知道了。”霍桓铭摇了摇头:“闻乐,是个本不该出生的孩子。他被生下来,也算是谨晏间接造成的悲剧。而他也因此,主动承担养育了这个孩子这么多年。”
庄沐愉的双手纠缠拧紧,手指相互用力拉扯的生疼。
她不是很懂闻乐的事,又觉得自己其实已经听懂了霍伯伯的意思。
她也是被他养在身边两年的病人,他想说,卓谨晏娶她,跟她在一起,是因为责任?
“你换个说法,你觉不觉得,谨晏这个人,有时候太过理智?他对病人很好,但也很分得清。他会对闻乐很好,连闻乐喊他爸爸,他也没有纠正。而你,他应该也是对你很好的。”
庄沐愉的身子有些止不住的颤抖,她极力压制却无法控制自己。
此时,身后会客室的门被大力地从外被打开,发出“砰”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