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位于碧玺国南北交界处的一座城池,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良田丰富,易守难攻。东接岐城,北界淄城,西接翼城,南临昌城,呈望北向南、承东启西之势,土地面积是整个碧玺国的十分之一,幅员辽阔,物产丰富,是碧玺国最大的粮食产地之一。
碧二世轻农重工,大肆修筑标杆建筑,侵占良田。苛捐杂税制度压得百姓喘不过气,加上官吏的层层盘剥,生活苦不堪言。在又一次抓壮丁的行动开始之时,安城镖局杜淳阳,带领众多不甘屈服的江湖人士斩杀了守城将军,控制了安城。开仓放粮,深受百姓爱戴,在布置城防的同时,提倡城民回归良田,一时间,安城又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处在碧二世暴政压迫下的有志之士,纷涌向安城而来......
齐辰潇牵着疾风,漫步在安城繁华的街道,内心及其复杂。曾几何时,他策马扬鞭在碧玺王朝的心脏城市金都城;曾几何时,他的爷爷安在,齐家幸福美满;曾几何时,他也立志要为碧玺国的繁荣昌盛燃烧自己的生命;曾几何时他满腹才华,冠绝碧玺;曾几何时……
如今却是千疮百孔、遍体鳞伤,也真正地走上了对抗碧二世暴政之路,卓卓才华化作满腹仇恨......
“三哥!我们是直接去城主府吗?”跟在他身边的处在变声期的锦衣少年问道。
“去安城最好的铁匠铺!”齐辰潇说道,内心忽一丝甜蜜滋生。不知远方的她是否安好?望向颜家寨所在的方向,算时日,颜家寨的一众也该启程了吧!待一切安排妥当,让她跟在身边又何防?她于他是特别的,在他眼中,她坚强勇敢、冷静果断、积极进取,学习各种技能已傍生,怎么又会是累赘呢?
“好嘞!我去打听打听!”少年应道,又向身边的路人探问。
颜家寨近来一直处在紧罗密布的拔寨工作中,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玉娢婵也开始做着自己的贮备,品春到颜家寨以来所采集的药材白及、降香、白芍可以制成上好的药品。她想,这些药品定是往后需要用到的,多准备一些,到时候送给颜家寨的父老,以感谢这些日子得到的庇护和照顾。
天气已经回暖,枝上桃花开得绚丽,一朵朵争相斗艳,引无数蜂蝶竞折腰......天蒙蒙亮,玉娢婵就被颜沁急促的敲门声吵醒,胡乱地扯了件外衣裹在身上,便匆匆去开了门。颜沁孤零零地立在门外,手中拎了个包袱,脸上泪痕依旧,好不凄楚。看到玉娢婵的那一刻,人已经扑到了她的怀中。玉娢婵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背,自从到了颜家寨,玉娢婵就把颜沁当亲人一样,颜沁整日笑意浓浓,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颜沁这般娇弱的、无助的模样。
“怎么了?我的大小姐?赶紧进屋吧,外面冷!”玉娢婵接过颜沁手中的包袱,随手关了门。转身的那刻,便见颜沁人仰马翻地倒在了自己的床上,淑女风范尽失。
“婵儿!怎么办呢?”颜沁目光空洞地望着屋顶,褐色的瞳孔泪光盈盈,声音也有些哽咽,“明天我就要随父亲离开颜家寨了,可是我不想跟你分开~”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低低地抽泣。
玉娢婵脚上像灌了铅,怔怔地矗在门边,久久不能挪步。颜沁的话像晴天霹雳,让她震惊!明天就走?与她分开?那岂不是不打算带她去?虽然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可为何还是有些难过?齐辰潇不愿意带她走,颜家寨也是。难道在他们心里,她真的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吗?眼前又浮现出那晚的场景。
“齐辰潇,你真的不能带我走吗?”玉娢婵问道。
“还不是时候!”齐辰潇看着她瞬间失落的表情,又道,“你不是累赘!”
玉娢婵无奈地笑了,这样的解释让她觉得欲盖弥彰:“我懂了!”
“你要的东西我会尽快做好给你的!”齐辰潇说,“希望你能平安!”
“会的!”
……
“婵儿,婵儿,你在想什么?”颜沁一抬头就看到玉娢婵一脸哀伤神游的样子。
“没!没什么!只是忽然要分开,有些伤感!”玉娢婵赶忙收起自己的情绪。
“是呀!婵儿,我也好难过呀!”颜沁拉着玉娢婵坐在床边,声音悠悠,“你在颜家寨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在内心深处,我已经把你当成姐妹,也在你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本来想带你一起去的,但是爹爹不同意。你知道的,我们这次是去打仗,生死悬于一线,爹爹说,你本不是颜家寨的人,而且又不懂武功,不能让你白白送死。”
“沁儿~其实你们这样安排,我很理解。”玉娢婵笑了,到了这个时空之后,她爱上了笑,可此时却笑得勉强至极。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呐喊叫嚣,内心斗志燃烧:一定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只有这样,才有资格站在那些她关心的人的身边。
“婵儿,这个包袱是我给你准备的,里面是一些衣物,一些碎银,还有这个!”颜沁从包袱中摸出一把匕首,匕首手柄上镶着一颗直径约四厘米的玉石,玉石旁边是雕刻精致的花纹,一看就是一等一的珍品。颜沁将匕首拔出鞘,那明晃晃的锋利异常刺眼,看上去削铁如泥。很漂亮的一把匕首。
“这个匕首是爹爹去西域的时候,带回来送给我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我还给她取了个名字呢!叫‘念沁’,哈哈~带着它就像看到我一样,它可以代我保护你的哦!希望你一生平平安安的。”颜沁把匕首又塞进包袱,然后解下挂在腰间的玉佩,缓缓地说,“一会我们就要走了,这个玉佩是我一个朋友送的,她就在金都,你先去她那里呆一阵,我已经给她写了书信,这个玉佩你拿着,见了她的面给她,她便了解一切了。”说完又将玉佩塞到玉娢婵手中。
玉娢婵看她一副交代后事的模样,心中一阵抽痛。多么年轻的一张脸啊!要是在现代应该还在校园中徘徊,享受父母的关爱、异性的玫瑰,应该正像怒放的花朵一样盛开。可是在这乱世,一切竟如此不同。玉娢婵知道颜沁是个喜欢锄强扶弱的人,但她此时的成熟确实与她的年龄不符,她倒希望她可以像刚才一样倒在自己怀中哭泣,然后自己安慰她,鼓励她。
然而现在这种状况,只能让她自责内疚。除了接受颜家寨为她安排好的一切,她还能做什么。开玩笑,战争是真刀真枪地干,并不是纸上谈兵。内心的自卑感和凄凉感一拥而上,硬生生地把她逼到愧疚的尽头。
“沁儿~谢谢你,谢谢颜家寨的父老乡亲,在颜家寨的几个月,我很开心。也很庆幸能够遇到你。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妹妹看的,我相信此时的分别并不是永久的,很快我们就会见面的。”玉娢婵终于喃喃地开口,苍白的脸上依旧挂着笑,“而且,我也相信你一定可以平安无事,以后我每天都会为你祈祷,为你祝福的!”
“嗯!我们会再见面的!”颜沁的泪又开始泛滥,玉娢婵也湿了眼眶,泪也不争气的流出。寂静的初晨,两人紧紧地抱着,哭成一片,整个颜家寨也被悲伤笼罩。
第二天午后,颜沁便随着颜家寨浩浩荡荡的一众奔赴远方,玉娢婵没有去送她,只是让品春把最近做的疗伤药全部给她送去,她独自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静静地躺在桌上的两把匕首。同样做工精致,同样锋利无比。别样的情怀涌动,嘴边喃喃:“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是离别。活了二十多年,经历如此巨变,却还是经不住离别二字。
“姐姐,你怎么哭了?”不知何时,品春已经回来了,看到玉娢婵泪流满面的模样,担忧地问。
“没事!风迷了眼睛!”玉娢婵赶忙擦掉泪水。
品春环视屋子,窗户并没有开,怎么会有风?待桌上的两把匕首跃入眼帘的那一刻,她想:姐姐是想齐公子和颜沁小姐了吧!唉~如今的世道,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相见。只希望他们能够平安。
“咚咚……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缓慢而有节奏。玉娢婵所住的屋子平时除了她和品春,便只有颜沁常来。
“品春,快去开门,是不是沁儿回来了!”内心尽是希冀与企盼。
“好嘞!”品春急急地去了,片刻后惊讶的声音传来,“先生怎么来了?”
玉娢婵赶忙出门,贵客登门,岂能不迎接?
一副凶神恶煞的鬼脸面具,高束的长发随风飘逸,一身黑色的,裁剪得体的外袍,绣着富贵祥和的图案,包裹他修长挺拔的身姿。肩上一个陈旧的红木药箱,箱子被擦得蹭亮,散发着浓浓的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