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有些不服,开腔道:“我不会再让姐掉水里了。”
我对祝庚点头道:“你且去就是了,我今日出门带了手铳以防万一。”
祝庚这才再次作揖,转身离去。
看着祝庚的背影,言语轻哼一声抱怨道:“姐你看他,他居然信不过我。”
我不由的摸摸鼻子,“没事,我信得过你。走吧咱们买些点心送去明州会馆。你对这京城熟悉吗?”
言语一脸诚挚的摇头:“婢子时候是在国公府里长大的,后来就去炼庄,直到去年才离开刀庄随着爹娘去往定州。”
国公府的门楣在冬日的阳光里熠熠生辉,我抬头看看,再看看身旁一脸认真的言语,转身跨进了府门。
“姐,你干嘛去呀,我们不是去明州会馆吗?”言语疾步追上我。
“找人套车带我们去会馆,不然这么大个京都城,咱们俩怕是都赶不回来吃晚饭了。”
马车载着我与言语绕了大半个京都,终于在城北的明州会馆门口停下。言语下车去询问,可看大堂的厮去这位闫公子刚刚出了门,应该是去往渡口搭乘回明州的船,我若是快些应该还能赶的上。
无奈,我只得让车夫一路飞奔往渡口赶去。
待我赶到渡口,正见着挂了闫字的货船拔锚启航。
站在船头白衣银鼠皮大氅的闫霜行看见气喘嘘嘘赶到渡口的我,笑着同我招招手。
看着要渐渐离远的大船,我气闷的跺脚。言语抱着大氅拎着点心出声问道:“姐还送吗?”
“都走了,算了,不送了。”我摇摇头喘着粗气。
“还不远,婢子替姐送上去。”罢,言语一个助跑,飞身上了货船。哪怕隔得有些远,我亦是看到了闫霜行脸上的惊讶。
只见言语将大氅、点心一股脑塞进闫霜行怀里,便行礼飞身下了货船。
我看着身边掸掸衣角笑得甚是骄傲的言语,对她竖起大拇指。
船上,闫白苏抱着怀中的大氅和糕点一脸惊诧,带回过神了,他将东西往身旁的厮手里一塞,疾步跑到船尾对我喊到:“谢谢祝姐的糕点,若是他日有缘再见,闫某再当面谢过。”
哪有那么多缘分好再见的,不过好在大氅是还了,我也只当是闫霜行同我客套,并未什么,只是招手为他送别。
孤帆远影碧空尽,暮霭沉沉下,两岸被大雪欺压的松柏都染上了胭脂色,幽暗的河水川流不息,美景之下倒是没什么离别的凄苦之气。
眼看着日影低垂,我便不再多留,吩咐言语上车回府。
一进府门,便见福婶等在门口,眉眼带笑。
“福婶,可是有什么喜事,笑得这么开心。”我一面往府里走,一面好奇的问道。
“淑妃娘娘送来两只长毛狗,是替五殿下给姑娘陪给不是。少爷这会儿正在老太太屋子里逗狗玩呢,这两只狗可聪明了。老太太让我在门口迎迎您,等您一回来,先去她院里,她有事儿跟您。”福婶着屋子里的光景,眼角的褶子都比平日展开了许多。
我有些纳罕,送的什么狗,居然能哄的祝家一家老都眉开眼笑。
进了宣晖堂,屋里地龙烧的甚是暖和,淡淡的沉香气息淡雅宜人。还未跨进内间,我便听到奶声奶气的狗叫声传来。
言语快走两步,替我打起帘子,甫一进屋我就看到狗子抱着两只白腹灰毛后背蓝眼睛的长毛犬在怀中逗弄。这淑妃娘娘居然送了我两只哈士奇。这不是赔礼道歉,这是有仇报仇吧。
我指着狗子怀中的哈士奇,不禁皱眉问道:“这就是淑妃娘娘送来的狗?确定不是送错了?”
老太太在榻上兀自喝茶,“这是年前北边进上的两只狗崽,据是家养的灰犬同白毛狼王杂交生的,毛色漂亮,聪明异常。淑妃娘娘她知你不爱首饰钗环,便特意同御兽苑讨了来同你逗乐,也是替她家五来给你赔个不是。”
赔不是送我哈士奇,这确定不是玩迂回战术要来拆了国公府。我看着这两只拆家,面露难色:“祖母,咱能不收吗?”
一旁正同哈士奇玩的开心的狗子,听得我的话,猛地抬头:“大姐,你不要可以送我呀。下午我问爹能不能给我一只的时候,爹都以玩物丧志为由训我来着。”
老太太放下茶杯,笑着看向我:“为何不收,这礼物送的很是合宜,既不贵重,也费了心思。你啊,拒不得的。”
听了这结论我瞬时有些泄气,随即又想到宫里的赏赐哪怕是赔礼也要前去谢恩一事,“那我是不是明日还要进宫谢恩?”
老太太笑着点头:“明日午后,你随我进宫,我也同你讲讲这宫里的事儿。”
我做礼点头道:“是。”
狗子抱着哈士奇玩的开心,抬头看到情绪有些低迷的我,疑惑地问道:“姐姐收了这么好玩的礼物怎么还不开心。别不高兴了,不如想想给狗起名的事儿,你总不能管这两只狗也叫狗子啊,那你是叫狗还是叫我啊。”
老太太被狗子的话逗得前仰后合,平日不苟言笑的脸,此时比得上山花烂漫。
我看着眼前的两只哈士奇颇是忧愁,比算账还忧愁,“就叫借和贷吧。”
“哦,这是怎么个法?”老太太甚是有兴味的问道。
我叹口气解释道:“最近算账算多了,进出如借贷,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
夜里,我坐在灯下,看着祝庚给我送来的一沓收据,心里一阵怒火中烧,二两一斤的银丝碳敢给我报成五两,就是欺负傻子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不是。不过这收据开始差额甚大的时间都比齐妈妈算错漳日子要晚,早的晚一,迟的今日才开始。
这齐妈妈跟了祖母这么多年,这账目不对的时间又这么巧合,我倒是要好好想想这齐妈妈在这账目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翌日晨起,我在院中完成祝老爹布置的晨练内容,本来还想把狗也牵出来让它们放放风,结果两只狗比我还能睡,翻着肚皮打着鼾,竟是如何也戳不醒。早饭后,想着午后要进宫的事儿,我便直接以此做借口将账目扔给了齐妈妈来记。我自己则窝回屋子里,好腾出一个时辰让丫鬟帮我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