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人落座后,江逐身边出现两个神情淡漠的男子,其中一人开口说道:“大人,一切准备就绪。”
另一个人继续道:“我二人就在百户所外等候大人号令了。”
江逐微微颌首,说道:“届时以摔杯为号。”
这二人是头些日子江逐去信给荆无涯让他专门派来保护自己的,每一个都是开窍境,起码八十窍,实力不凡,一人叫荆舟,一人叫荆清。
难得可贵的是二人从不曾在血狱宗出现过,无人知晓身份,相当于荆无涯秘密培养的势力,可见荆无涯对江逐还是相当重视的。
身为百户,江逐是有资格招募副手与门客的,他们如今的身份就是门客。至于一个肉身境凭什么招募开窍境的门客,就不是外人需要操心的了。
整个演武场外围被分为四块,东边是江逐与其他几位百户的位置,西边坐着今天比武的七家,南北两侧则是县内的世家大族。
县令听说这事,居然不请自来,非要过来掺和一脚,江逐只得把他安排在自己旁边。
大吴的县令都是读书人,每一个都是大吴皇帝亲自考核委派的,说一声上达天听毫不为过。
尤其是皇帝对他们重视的很,每隔一年半载就会召集一批县令进京聊一聊。
这百丈县县令名叫楚鸿祯,是五年前的进士,师从当朝太师关伯安,法家的领军人物,主张分土地,打世家,同时也是大吴皇帝面前的红人。
楚鸿祯自然也继承了他师傅的志向与抱负,可惜个人能力一般,任职三年来只能保证百丈县的世家无法更进一步,却没法遏制他们发展。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百丈县巡查司起码要占一半责任。双方一个负责文治,一个负责武功,谁料的到刘绍辉自始至终心思都不在百丈县。
而没了武功保驾护航,楚鸿祯文治再强也没法实行自己的抱负,何况只是中人之姿呢?
楚鸿祯这次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肯对世家动手的人,当然积极,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定要来,而且要和江逐好好聊聊。
“英雄出少年,此言不虚。一直听闻江百户年轻,没想到居然尚未及冠,阵阵羞煞我也。闻名不如见面,江百户英姿更胜传闻啊。”楚鸿祯打量一下不苟言笑的江逐,赞叹道。
江逐向楚鸿祯行了一礼,说道:“当不得大人如此夸赞,愧不敢当。大人一心为民,视金钱如粪土,一介书生却不畏强权,当受小子一拜,百丈县有大人,幸也!”
二人你来我往,商业胡吹了几波方才罢休。
楚鸿祯神色一正,肃道:“不知江百户今日有多大把握?”
江逐一愣,还以为楚鸿祯看出了自己的布置,不过看他神色又不像,转念一想才明白原来问的是自己有多大把握顺利离间这七个世家让他们征伐内乱。
故作思考,片刻后,江逐说道:“说实话,把握不大,不过值得一试。”
楚鸿祯本来期待的目光一黯,不过转瞬又振作起来,说道:“不论今日如何,江百户已经沉重打击了屈家的实力,成绩斐然。来日方长,日后你我二人同心协力,定能为百丈县百姓们移开这座大山。”
不得不说,这楚鸿祯是一个好官。历朝历代,开国之初能官干吏总是层出不穷,这一个是因为开国太祖强大的个人魅力,也是因为没有那么多的派系,体制不僵化。
而这大吴开朝五十载,实际上却不过刚刚统一二十年而已。这样一个新生王朝,正是勃发向上之际,尤其大吴皇帝独断乾纲,因此楚鸿祯这种官员的出现也就理所当然了。
想到这里,江逐侧头过去,对着楚鸿祯耳语道:“楚大人待会就在我身侧切莫走动。”
没等疑惑的楚鸿祯开口,江逐起身离座向对面走去。
“不知道诸位比武的规则可定好了?”江逐朝七家家主问道。
当即就有一人回答道:“劳烦江大人费心,每家派一名肉身境弟子上场,七人乱斗,依据出局顺序分配。”江逐看了两眼,发现想不起来名字,也就不纠结了,反正今天过后也就没了。
“行,既然你们定好了那我就做个见证吧,什么时候开始?”江逐问随口说道。
“但凭大人做主。”
江逐点点头,一跃而起站到演武场上,深吸一口气,说道:“感谢诸位今天的捧场。朝廷上诸多人士鼓吹世家对我大吴的危害,可我却不这么认为,世家也是大吴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们做事万万不可一刀切,这是大忌讳,依我看,我们百丈县内各家都是良善人家。借着这场比武,我希望与大家共谋发展,将我百丈县建设的更好,让我百丈县百姓生活的更好。”
话音刚落,底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尤其各世家的族长,手都排红了。不论这巡查司其他人怎么看,县令怎么说,这江逐反正已经旗帜鲜明的站到了他们这一边,这是一个大突破。
“下面,我宣布比武正式开始!”
等江逐回到座位上,上来了七个年轻人,比江逐略微大上几岁,不过实力略有差距,基本都在肉身七重找不到气感,不过在百丈县这个小地方也称得上一声人才了。
楚鸿祯此时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向江逐质问道:“不知江百户刚刚讲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大吴的百户还是世家的百户?”
江逐没有回答,只是给了他一个神秘的微笑,示意稍安勿躁。
楚鸿祯终究师从名师,虽然能力一般但修养与养气功夫还是十分不错的,强忍着疑惑与怒气坐了下来,静静看着。
场上打的颇为激烈,可真正认真在看的人没几个,大多数还是把这场比武当成一个交际的场合。
频频有人向江逐举杯示意,江逐也一一回应,面带微笑,一时间宾主相和,气氛十分融洽。
不过楚鸿祯的脸色倒是愈发难看起来,一个是因为江逐,另一个就是因为这些世家。堂堂县令,竟然每一个人过来与他打一个招呼,可见当的如何失败。
不说恩泽,连威严都没有,直接被人无视。
另外五个百户坐在江逐与楚鸿祯后面,此时也在窃窃私语,在讨论江逐行事的目的与意义。
只是不论怎么讨论,他们也得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只能继续等待。
其中脾气比较火爆的张保已经按耐不住,多次想朝江逐发问,不过都被其他人拦了下来。
场上的打斗逐渐趋于白热化,可彼此之间下手却还有分寸,并没有人下死手。
江逐看情况差不多,喊来站在另外三侧的骆飞虎三人,吩咐道:“站了这么久兄弟们估计也累了,让他们散了吧,今天没别的事了,都回家吧。”
三人听命让在演武场附近站岗的手下散去,随后回到了江逐身边,想问问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此时的江逐脸色一变,从开始的和颜悦色变得严肃起来,举起手中的茶杯,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众人纷纷侧目,想看看江百户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毕竟对一个肉身八重的人而言,拿不准茶杯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霎时间,西、南、北三面地下腾起万道劲气,中间更夹杂诸多精钢碎片。
“咚”
“咚”
“咚”
整个百丈县乃至更远一些的地方都能听到声音,无数百姓睁大眼睛看向城心的方向,希望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一些比较迷信的已经朝城心的方向跪了下来,祈祷上天不要让灾难扩大。
至于今天被江逐邀请来的世家大族,已经在爆炸下灰飞烟灭了,不说死了个干净,起码也死了九成以上,剩下的也个个带伤,有几个更是只剩下一口气,完全就是硬撑着。
等爆炸结束,江逐从地上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顺便把楚鸿祯拉了起来。
顾不得继续搭理他,江逐向从外面走进来的荆清与荆舟二人吩咐道:“去收一下尾,不论死活,枭首。”
越秀水绝望地看着江逐,说道:“江大人,为什么,为什么啊?”
江逐冷冷瞥了一眼,说道:“你们是贼,我是兵,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大吴想要千秋万代,你们这帮蛀虫必须死。”
楚鸿祯哆哆嗦嗦地站直,深吸几口气,朝江逐深深一鞠躬:“江大人好手段,好狠的心,一个下午,居然为我百丈县铲除一半大山,在下深感佩服。江大人的拳拳爱国心,更是让在下自愧不如。”
江逐笑了笑,对骆飞虎说道:“护送大人回府,这里不安全。”
他江逐哪里是为了大吴的千秋万代,完全是为了自己。这些世家,是他在百丈县攫取利益的最大绊脚石,有他们在,他寸步难行。
唯有彻底除掉世家,他才能全面掌控百丈县,才能一展雄心,借此在武道上攀登更高峰。
如果有必要,楚鸿祯也不是不可以死,只看他挡不挡路。
另一边,薛不二几人向江逐抱怨道:“江老弟,你瞒我们瞒得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