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原来，那样强硬的一个人爱上时，也会忍不住将心底的柔软暴露。

谭以翔载着兰雅萱来到离尘酒吧，神情有些严峻。

踏入酒吧后，谭以翔立马敛去严肃神色，标准的谭以翔式玩世不恭重新回到脸上。

二人落座，帅气的服务生礼貌公式化地招呼着。

因为开了车，二人随意点了两杯无酒精鸡尾酒。

服务生记好，退下。

等待的过程中，老板楚辰过来同兰雅萱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去。

谭以翔扫了眼不远处的香薰炉，仔细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气味。

“薰衣草、佛手柑、檀香…岩兰草、罗马洋甘菊，呵，这神经是得有多紧张。”

谭以翔天生对气味敏感，自幼又接受过特殊训练，所以留心一闻便可知其中香薰成分。

兰雅萱默然，自己对香薰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很清楚这几种香料都有舒缓安神的作用，只是这般使用，恐怕过犹不及。

“你也见到了，你说——内心阴暗的人怎么可以做得到那般温暖的样子？”兰雅萱迷惑着，低吟。

谭以翔：“这不难，你看申羽义，表面冷傲疏离像个贵公子，实际上不还是时不时地抽一顿风。人啊，都是矛盾体。”

谭以翔三言两语便肯定了兰雅萱的疑虑，举的例子更是让兰雅萱哭笑不得。

兰雅萱：“即使知道这个楚辰和暗天脱不了干系，我还是想不通原因。”

谭以翔：“你是怎么开始怀疑的他？”

兰雅萱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将目光缓缓投向了墙壁上的画。

谭以翔顺着兰雅萱的目光望去，疑惑道：“这画有什么问题吗？”

兰雅萱收回视线，直视谭以翔，轻声回答，“当一个人为没必要说谎的事编造谎言时，也许是因为他在刻意隐瞒某件事。况且后来我也查过，这些画的流出竟是以夏家的名义。”

“还有，这个楚辰总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种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又说不清，这个人就好像之前已经见过一样，可我仔细回忆，那次意外事故之前我和他并没有过任何交集。”

谭以翔点头，低声宽慰道：“慢慢来，我们已经在逐渐接近真相…雨樱那边怎么样，我已经毕业，不好出面。”

兰雅萱挑眉，“一个雨樱高校我还搞不定了吗？”嗓音不轻不重，清透自信，让听者很容易信服。

“相信你的实力。”谭以翔从不吝啬给兰雅萱助力。

兰雅萱看着谭以翔，几番犹豫还是问出心中疑惑，“夏夜琳…你们还有接触吗？”

“那女人，烦。”提到夏夜琳，谭以翔拧眉，烦躁地吐气。

兰雅萱：“她是暗天的人。”

谭以翔点头，不意外。

兰雅萱：“她喜欢你。”

“嗯。”郁闷地应声。

“三年前就喜欢你。”兰雅萱强调。

“嗯哼——萱萱不要吃醋，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你。”谭以翔很快切换情绪，半真半假地挑逗。

“不要装傻，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嫉妒心和占有欲可以毁掉一个人。”兰雅萱板着脸，不满谭以翔的玩乐态度。

夏夜琳对谭以翔求而不得，以兰雅萱对夏夜琳的了解，她知道长此以往夏夜琳定会因不得而绝望，心生执念，得不到便毁掉，以一己之力办不到，便联合他人，毁掉他的一切，甚至是他。现在，夏夜琳和暗天联手对付的虽是她兰雅萱，但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

“萱萱，你在担心我对吗？”谭以翔身体前倾，双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兰雅萱。得到兰雅萱的关心，别提多开心啦。

相对谭以翔的嬉皮笑脸，兰雅萱认真道：“我认为我们是朋友。”

谭以翔眼皮一跳，遽然收起玩笑心思，神色有点恍惚，低下头细细咀嚼“朋友”二字。

少时，霍然抬头，目光犀利，邪魅一笑，声音低沉惑人，“萱萱，我们算哪种朋友呢。我谭以翔对敌人手段狠绝，对朋友有情有义，对兄弟肝胆相照，对女人怜香惜玉。萱萱，你说，你是哪一种，或者…哪一种都不是。”

兰雅萱眸光一闪，“谭以翔…”

“嘘——”谭以翔食指抵在兰雅萱嘴唇，阻止兰雅萱接下来的话。

“萱萱，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怎么这么不乖。我谭以翔结交过很多人，有好有坏，也交往过很多女人，可爱萝莉范儿，温柔清纯范儿，端庄优雅范儿，冷傲御姐范儿，性感欧美范儿，我对她们还算温柔体贴，金钱物质上也都尽可能满足她们。可她们却都对我抱怨，说这些都不是她们想要的。”话讲到这，谭以翔向来玩世不恭的模样多了一分惆怅。

“其实，我知道她们想要什么。人的胃口越喂越大，人心的贪婪程度无法估量，一时的荣华富贵满足不了她们，她们真正想要的是我，谭以翔，谭门的少当家谭以翔，身和心都完整的谭以翔。既是我的身家又是我的爱情。”

谭以翔专注地看着兰雅萱，目光深深，继续，“可这些我无法给她们，因为这些年来，我只对一个人真正的掏心掏肺过，我可以将我的身家和爱情全部奉上，可这个人却不见得会稀罕。萱萱……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很可恶，换做是你，你该拿她怎么办？”

很长的一段话，说得恳切。

说不动容是假的，兰雅萱了解谭以翔。强势如他、狠厉如他、霸道如他，即使被逼到绝境，也绝不会露出迷茫与疑惑，将自己内心最柔软的部分暴露人前。可现在……

兰雅萱眼神清澈坦诚地凝睇着谭以翔，对方回以复杂隐忍又饱含深情的目光。两人就这样凝视着彼此，眼里只能看见彼此。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久到谭以翔以为话题会就此终结。

等不到答案，谭以翔低下头遮掩眼中的受伤与失落。

直到清冷的女声从对面传来，谭以翔霍然抬头，眼里俱是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

兰雅萱起身离开，谭以翔坐在位置上未动分毫，像被定住一样。

……

【太子爷的风流史】

谭以翔脚踩楼梯扶手，双手交叉于胸前，背靠墙壁，长腿成功拦截了要上楼的人的去路。

邵海涵被吓得有点发抖，不自在地扶了下眼镜，但还是努力鼓起勇气，“学…学长，有事吗？”

谭以翔空出一只手摸了摸下巴，语气里带着些许遗憾，“听说你和叶小学妹走得很近。”

“叶小学妹？茵…茵芸吗？”邵海涵怯怯的。

“嗯哼。”谭以翔声音慵懒，带着玩味。

“学长是……”邵海涵不太确定，实在想不出向来乖巧的小芸能和这尊大佛扯上什么关系。

“我最近看上她了。”谭以翔不咸不淡地打断邵海涵的话。

邵海涵一惊，声音抑制不住的拔高，“她不喜欢你。”

“嗯？”尾音轻扬，无形中带着厉色。

邵海涵作为一个男生，磨磨唧唧腼腆害羞的模样，谭以翔早就看不顺眼。

“你想怎样？”邵海涵状着胆子问。

“我想怎样还真跟你说不着，只不过是劝你…知趣点。”谭以翔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语气。

“让一下。”有冰冷的男声插进来。

谭以翔一动未动，连眼皮都没舍得抬一下。

“把腿拿开。”依旧是那道声音，只不过这回声音更冷。

谭以翔听着炸毛一样地吐出，“哪冒出来的人敢命令老子。”

回头见正是要下楼的申羽义，邪邪一笑，还是没让开，“学弟说让我就让，那我多没面子。嘶…”

没有一丝防备，谭以翔横着的腿被踹开，邵海涵怕殃及到自己连忙闪开了几个台阶。

谭以翔错愕，只见不知何时出现的兰雅萱正一脸冷漠地步下台阶，危险地眯眼，咬牙道：“你敢踢我？”

“对我的行为有任何意见和不满，欢迎到校方处提出。”清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脚下的步伐都没停。

上前拽住兰雅萱的手臂，谭以翔脸上带着讽刺的笑，“你以为我消息闭塞到连学校是你家的都不知道吗，去校方处告状，还不如直接去找兰董。不过兰雅萱，你应该清楚，纵使你家大势大，我谭以翔也不是你随便就能惹得起的。”

兰雅萱顿步，转身面对谭以翔，声音冷然，“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谭以翔，任何一个人的忍耐程度都是有限的，而你已让我忍无可忍。”

“……我们之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谈到招惹，我好像还没有申大部长惹你的多。”话讲到这里，谭以翔看了一眼站在楼梯口的申羽义，眼神透着玩味。

申羽义对其无视之，神情冷傲。

兰雅萱眸光冷凝，不客气地甩开谭以翔握住自己的手，“正因为学校是我家的，所以我有义务和责任来维持学校的秩序。谭以翔，我恳请你不要将你的风流韵事留在雨樱。”

“怎么，莫非…又给兰大部长添麻烦了？”谭以翔的表情和说话语气非但没有歉意，反而带着兴味和幸灾乐祸。

兰雅萱对此依旧是冷着声音道：“如果可以，那么请你能不能就当是做善事，招惹招惹夏夜琳。”

“嗯…这个不太可，我最近偏爱清纯温柔的小白花，等哪天我换口味突然喜欢心术不正的…没准可以考虑。”谭以翔摆出一副凡事好商量的态度。

谭以翔油盐不进，兰雅萱知道和他讲再多都是无用，冷冷地瞪视他一眼，而后离开。

一直默默看着的申羽义忽而勾起冷笑，对着谭以翔凉凉道：“不知自重。”

谭以翔闻言好笑似地看申羽义，“还真是位矜贵的公子哥，那我倒要看看，自重如你何时能将那位高岭之花追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