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能伤到我们的人都是我们真正放在心上在乎的人。
夜色,静谧,月光,冷凝。
兰雅萱端着红酒杯站在三楼露台上,目光深远悠长。
“你一向杀伐果决,最擅长绝地反击,该怎么办又何必问我。”
红色的液体沁入喉中,酸涩中带着甘甜。
白天的话虽然含蓄隐晦,但无疑是给了谭以翔希望,兰雅萱此时是迷茫的,当时不知话怎么就脱口而出,或许是看穿了谭以翔的脆弱与忧伤,又或许是真的被触动。但心动呢——好像没有,面对谭以翔的感情,自己给出的希望不知是对是错。
转眼,映入眼帘的是摆放在露台栏杆上的紫色风信子,兰雅萱静默地瞧了片刻,尔后饮尽杯中酒转身进屋。
桌上的手机发出规律的震动声,看清来电,摁下接听键,“楚含。”
翌日。
天公不作美,前一天晴空万里,今天却呈现昏黄色,空气沉闷的让人难受,仿佛在预示着某些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十九朵黑色玫瑰送达兰宅。
兰雅萱看着夹在花中的卡片,神色莫明。
卡片上遒劲有力的潇洒字体写着:
To:亲爱的萱萱
你是恶魔,且为我所有,我爱你是认真的。
落款处潇洒的签着谭以翔的名字。
原来是他——怪不得每次收到花的日子都是精准地卡在自己在雨樱的时候,又恰好申羽义也在。
谭以翔之前不署名将花送去雨樱部长办公室,经过昨天的一番交谈后将花送到了兰雅萱家里,而且还大方的署上姓名。这一系列行为无非就是向兰雅萱宣告自己要公开追求的事实。
兰雅萱看了看眼前的黑玫瑰,又抬眼看了看早已布置在兰宅各处的黄玫瑰,一时静默无言。
早上的事情就是个小插曲,兰雅萱原定的安排不被打乱。
来到楚含所在的研究所时兰雅萱面容沉静与往常无异,而一向温婉的楚含此时的表情却是严肃至极,眼神充满怜惜。
兰雅萱莞尔一笑,眸中流光清澈似山泉,姿态高雅沉着与旁边的兰花相映,所谓人比花娇大概就是如此吧。
“雅萱,我反复确认过,问题的确出在你母亲端给你喝的牛奶上。”一开口楚含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是这般暗哑酸涩。
清冷的女声轻轻开口,“我身边的人几乎都怀疑遍了,就连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万管家我都怀疑过,可我却从未怀疑过我母亲,要不是那天阴差阳错恰巧你在察觉出我母亲的异样…我也不会把牛奶再次交由你取样。”
心里闷疼,话就要说不下去,但兰雅萱还是强迫自己把话说完。
“你说…万管家准备的牛奶没有问题,为什么我母亲端给我的牛奶就是问题的根源呢。她是我的母亲啊,尽管我知道她可能并不是很喜欢我,可她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啊,有什么理由会让她如此对我,甚至恨我呢?”兰雅萱沉静的面容出现破绽,声音发颤,几乎是强忍着情绪把话说完。
“雅萱,我知道即使再难受你也不会在人前流一滴泪。我也知道,坚强的你纵使是面对天大的事也不会将自己缩在壳里,而是勇敢的选择面对。但是,请你多为自己考虑,你是女生,你可以大声的哭,你可以躲在可靠的人身后,不用什么事情都以一己之力解决。”楚含眼里满是心疼,看出兰雅萱的勉强,又拿她无可奈何。
闻言,兰雅萱露出一抹苦笑,这应该是楚含今天见到的最应该出现的正常表情。
“怎么会是一己之力呢。有你,有谭以翔,你们一直都在帮我呀。”
楚含轻轻摇了摇头,像姐姐一样开导着,“我们帮的只是举手之劳,你最需要的是能帮你敞开心扉,你可以完全接纳的人,他可以让你笑,让你卸下冷漠,从内心里欢喜。”
兰雅萱眼神蓦然变得悠远,似在回忆着什么。
楚含没有再出声打扰。
良久,兰雅萱幽幽开口,“曾经,我也因为母亲的突然关怀而心生欢喜;曾经,我也因为某个人而暂时卸下冷漠。可就是这样的他们伤我最深。”
手搭在兰雅萱肩上,楚含轻声安慰道:“能伤到你的人都是你在乎的人,是真正放在过心上的人。有这样的人曾经出现过,不算太糟。”
点到为止,楚含回归今天正题,“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和你母亲对峙吗?”
“不。现在并不是亮牌的好时机。”
从研究所出来,兰雅萱坐进车里并未启动,而是靠在椅背,手遮挡住眼睛。
先前昏黄色的天此时更暗,淅沥沥的雨夹杂着片片雪花忽然落下,路上有行人匆忙奔跑,找地避雨。
雨滴雪花敲打着车窗,兰雅萱恍若未闻,有泪珠从指缝间滑落。
渐渐的雨滴敲打车窗的声音变大,仔细听辨好像声音有些异常,兰雅萱抬眼望向车外,眼眸湿润间却见车窗外笔直颀长的身影。
刚刚的声音不只是雨滴声雪落声,还有人敲车窗的声音。
兰雅萱看清车外的人微愣,怔仲间车门被打开,自己被拽出,随后跌入有力的环抱中。
申羽义一手撑着伞,一手牢牢扣住兰雅萱的肩膀,伞全部倾向兰雅萱这边。
车外,冰雨,黑伞,相拥的一对男女。
车内,手机屏幕亮起,有新消息提示:
萱萱,我有急事需要处理,暂时离开几天,你要乖乖等我回来呦!【飞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