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面,在不触碰任何东西的情况下,能看的东西都被仔细看了一遍。
并没有太过特别的地方。
只是奇怪的是,这个房间不知道处于古堡中的什么位置,让人感觉有一些沉闷。
柯林掏出怀表,时间上过去了一个小时。
又等了一会儿,柯林出去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终于,柯林安耐不住自己内心中滋生的想法,打开了房门。
这一瞬间,柯林感觉自己触发了什么。
门外是一片十分空旷的区域,没有摆放任何东西。
这似乎是一间地下室,但有起码上千平方。
不等柯林反应,地下室中心突然裂开一道黝黑的裂缝,紧跟着,一团沥青般黏稠的黑泥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黑泥如泉水般向上涌起后并未立即落下,而是变成一个扭曲的人形生物,身上不断弥散出具备强腐蚀性的黑雾,将他笼罩起来。
那团黑泥凝聚出模糊的人形后,林轲立刻感觉到极为不适的注视感,就好像黑雾中的怪物全身长满了眼珠似的,被成千上百只眼睛注视着一样。
不过短短几天,事件连连的柯林多少对这种事产生了免疫,没有因此出现太过强烈的反应。
随后,黑泥怪物手伸向自己的腹部,在黏腻不适的声响中,拖出了一把巨大的黑色镰刀。
柯林瞄准了它,但令人咂舌的一幕出现了。
四周的墙面,天花板上,都出现了水涟一样的波纹,波纹后,白雾徐徐涌出。
这仿佛一道圆形雾门,连通未知的世界。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提醒声:“小心身后!”
柯林看到了楼梯口的爱莉丝,也注意到对面,水涟之后的白雾之中,似乎有什么愈发明亮。
他若有所觉,猛地往身边翻滚,在下一秒,一道粗大的炽热白光几乎是贴着他的肩膀射下去。
在他身后,亦有一道这样的“雾门”。
白光似乎不是针对他,而是那下方的黑泥怪物。
十几道水桶粗的白光射向那团黑雾,黑雾顷刻间消融,露出了在其中的黑泥怪物本体。
黑泥怪物发出嘶哑的惨叫,身上冒出一个又一个囊肿般的泡泡,泡泡爆炸后,喷发出大量黑雾,但在仿佛烈日般的照射下,如雪花一样消融。
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样子,柯林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不会就是那位泰威尔伯爵吧?”
话说,那位伯爵女仆长呢?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泰威尔伯爵就在城堡底下?应该是知道的,不然那房间不可能那么干净,一尘不染。
但现在又是怎么一种情况?
思绪间,这个时候,爱莉丝飘了过来。
“这光是你发出来的?”柯林随口问了一声,不过不用问也知道,这肯定和爱莉丝没什么关系。
“不是,我要有那么厉害,十几年前我就不会被那些调查官追得到处跑了,我就只会圣光球。”爱莉丝没有感觉一点丢脸的说,“这光,这光不太对劲。”
柯林刚想问问怎么不对劲,突然听见怪物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那似乎是一个人的名字:“凯,尔,森!”
黑泥怪物似乎恢复了一丝理智,身上一瞬间爆发出大量的黑雾,一线乌光划过,镰刀“切开”了光线。
所有雾门都瞬间坍塌,所有光线都幻散。
可就在刀还未落下的这一瞬间,一道长枪,从隐蔽的角落,猛地刺向怪物,插中了它的腹部。
黑泥怪物猛地僵住,缓缓低下头,看向那把散发邪异活性的长枪。
哐当!
黑泥怪物的人形身躯如雪崩一样崩溃,长枪、镰刀,以及一枚黑洞般仿佛吸纳了所有光的珠子掉了下去。
与此同时,残余的白雾在地面凝聚出一道门,一道人影从迷雾中缓缓走出。
他套着圣光教会白色金边神父长袍,左手抱着一本散发不详的书,面容苍老慈祥,闭着眼睛,正是柯林下午见到的那位凯尔森神父!
“我终于,要迎来新生。”神父呢喃着,身上散发着洁白的光芒,走向坑中,所有靠近的黑雾全部因此消融。
他对柯林两人似乎毫无察觉,似乎准备捡起长枪,就直接离开。
就在这时,凯尔森神父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脚步顿了顿,却没有什么动作,一把飞刀穿过他的胸口,插在后方的地面上,但他看起来毫发无损。
一道高挑的女性身影挡在了黑泥身前,来人正是伊琳娜。
在柯林目光看向她的时候,她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转移了目光。
“果然是你。”伊琳娜看着眼前的神父,面无表情,她像是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才抵达这个地方,身上有许多像是麻布袋被割开一样的伤口,伤口下一片空洞,在缓缓愈合。
“看来泰威尔并没有让你知道太多,也是,哪怕复制品也至少是他女儿的模样...让开吧,一切都结束了,他已经没救了,也和我一样并不无辜,而你,你可以为自己争取更好未来,不用背负这些。”凯尔森神父温和说道,仿佛在指导迷途的羔羊。
“无论是谁都不能打扰老爷的休息。”伊琳娜默默从裙下掏出数把刺刀,以极快的速度,刺向凯尔森神父门面。
凯尔森神父面对对方的攻击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只是怜悯的叹息一声,简单抬手阻挡。
刺啦!
刀扎穿了神父的手掌,伊琳娜另一只手握着刀紧随着扎向凯尔森神父的眼窝。
就在这时,一团炽烈的光芒从凯尔森神父身上爆发,将伊琳娜震飞到墙上滑落,远在边上的柯林也被冲的倒退几步。
轰隆回荡在地下室内,仿佛震动了整个城堡。
显然,战局胜负从一开始就毫无悬念。
哪怕柯林想要上去帮忙,也根本不是对手,他认识的人里,特效那么足的,还一脸无敌样的,只有“老父亲”卡尔德,但他又不知道被送到了哪。
而且这两边他也不知道谁好谁坏。
伊琳娜挣扎的站了起来,虽然没有看到任何伤口,但这道冲击确实给她带来了明显的伤害,连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对她来说都显得很勉强了,但她仍然挡在神父和那个怪物之间。
对于她来说,身后之“人”,远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可就在这时,凯尔森的神父突然不见了。
在黑泥附近的地面上,白雾涌起,凝聚成凯尔森神父的模样,捡起了那把与书本同样不详的长枪,又拿走了一样黑色的珠子,转身走近不知何时出现的雾门内消失不见。
伊琳娜想要追上去,抢回那枚黑色珠子,却踉跄一步摔坐在地上,看着对方离开。
没有暴怒,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哭闹,有的只是逐渐失去焦距的碧绿瞳孔。
一旁的柯林和爱莉丝相视一眼,不清楚该干嘛。
忽然,地上的黑泥蠕动了一下,冲她伸出了“手”:“伊琳娜...我的,我的女儿...”
伊琳娜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眼眸中浮现出神采,随即转身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似乎随时崩溃的手:“是的,父亲,我在这里。”
光洁的额头轻轻抵在几乎不成型的“手”上,脸上流出一丝眷恋。
然而,已经变成怪物的泰威尔伯爵似乎又疯狂了起来,缩回手抱着大脑,痛苦地尖叫:“不,不对,你不是我的女儿!”
哪怕疯了,泰威尔似乎依旧想起了那个他无法面对的现实,那就是,自己的女儿无法真正复活的事实,她不过是自己女儿的复制品罢了,所以看到她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对于泰威尔来说,这个伊琳娜从来就不是他那位早夭的女儿。
“...”伊琳娜身体微不可查的停滞一下,轻轻闭上眼睛,低下头,“是的,老爷,我永远是您忠诚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