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尘直接送客。

《忠犬八公的故事》拍摄费用，装修费，后期费用……加起来，总共花了四百多万。

日后宣发的钱，还没计算在内。

整部影片总投资，肯定超过五百万。

荟萃影业只出四百万，就想买断版权。

白日做梦！

阮会计都听不下去了，摇摇头道：“四百万太少了，连影片的成本线都没到！”

谭晓南也觉得似乎有些过分，尴尬地笑了笑，主动提议道：“价钱可以商量，你认为什么报价合理？”

洪尘张口就来：“四千万！”

谭晓南额头流下几滴冷汗：“……我说的是商量，不是敲诈。”

阮会计也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直接翻十倍？

提价提得太狠了。

谭晓南直视着洪尘的眼睛道：“这个价格缺少诚意。”

洪尘古井无波道：“《忠犬八公的故事》版权值这个价。”

谭晓南皱了皱眉，缓缓道：“六百万。”

洪尘不为所动，把对方刚才的话如数奉还道：“这个价格缺少诚意。”

谭晓南脸色微沉，冷冽道：“导演处女作，往往和失败是孪生兄弟。如果你指望靠着这样一部小众文艺片一炮而红，狂赚几千万利润。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跟买彩票没什么区别。”

洪尘似乎没有听出那浓浓的嘲讽之意，依旧不疾不徐道：“三千万。”

谭晓南转了转手中的笔，沉默一会儿，正色道：“因为《野狗Disco》带来的人气，我可以再加一百万。七百万，这已经是底线了。”

洪尘摇摇头道：“咱们的心理价位相差太悬殊，我不能答应。”

谭晓南叹了口气道：“那真是遗憾……”

在选片过程中，他所能支配的最高金额，也就在七百万左右。

如果价钱再高，他就必须请示上层了。

谭晓南不准备继续加价，收起笔记本，缓缓站起来。

阮会计面露焦急。

第一次谈判，没谈拢很正常。

然而，对方态度决绝，看样子，似乎直接打算放弃了。

洪尘却面容平静，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站起来，主动伸手道：“希望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谭晓南和他握了握，直言不讳道：“你要价太离谱，应该不会有公司愿意接受。”

洪尘笑了笑道：“当初，秋叶唱片第一次上门，老板也提出类似的条件，被我回绝了。现在，我无时无刻不在庆幸当时的决定。”

谭晓南昂着脑袋，语气透露出毫不掩饰的自豪道：“但电影不是歌曲，荟萃影业也不是秋叶唱片。我们是国际化大企业，发行网络已经延伸到国外。说句难听的话，外面那些小公司加起来，也抵不过荟萃影业一根手指头。”

洪尘点头承认道：“我很清楚「五影」的能量。”

谭晓南觉得《忠犬八公的故事》这部影片的确优秀，就这样白白放弃，委实有点可惜。

见状，他急忙趁热打铁，劝说道：“其实，荟萃影业并不缺好项目。但你的电影却非要一个合适的发行方。没有足够的渠道，亏本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你也不愿意自己的投资全部打水漂吧！”

洪尘淡淡道：“这点钱我还是亏得起的。”

谭晓南：“……”

天聊死了。

这富二代的丑恶嘴脸。

谭晓南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从怀里掏出名片，递过去道：“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可以打上面的电话。”

洪尘也掏出自己的名片道：“彼此彼此。”

两人客套地交换了联系方式。

谭晓南掉头就走。

再待下去，自己的心脏估计会出问题。

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阮会计终于有些按捺不住，小心翼翼问道：“老板，为什么不答应？七百万已经不少了。”

洪尘神色平静道：“但也绝对不多。”

阮会计老老实实道：“一百多万的利润，对于一部导演处女作来说，已经算是成绩斐然了。”

洪尘面露不屑道：“辛辛苦苦几个月，才赚这点钱。那我还不如待在家里，收收房租就好了。”

阮会计：“……”

这富二代的丑恶嘴脸。

她现在非常理解谭晓南的感受了。

另一边，谭晓南翘着脚，等电梯来，神色阴沉如水。

洪尘籍籍无名，本以为可以手到擒来。

没想到，对方这般不识好歹。

这笔交易算是彻底黄了。

电梯门打开，一个高挑的身影，迎面走出来。

她戴着墨镜，一头慵懒的长发随风飘扬，行色低调，却仍掩盖不住身上那股女王般的气场。

谭晓南觉得来人颇为眼熟，快擦肩而过的时候，灵光一闪，终于回想起来对方的身份，脱口而出道：“萧唯！”

这个女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千面天后！

闻言，墨镜女顿了顿，然后面无表情道：“你认错人了。”

谭晓南恭敬地赔笑道：“您说笑了。我是荟萃影业发行部的员工，以前您来公司签约时，咱们曾经见过一面。”

萧唯稍感讶然，锐利的视线上下扫视他几遍，似曾相识的感觉浮上心头道：“这么一提……我确实有点印象。”

谭晓南有些兴奋地搓着手道：“能碰到天后，今天一定是我的幸运日。您来附近参加活动？”

萧唯抬起纤指，朝不远处的办公室指了指。

谭晓南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吃了一惊道：“动物园影业？这只是家小公司，应该没资格请动天后吧！”

萧唯淡淡道：“我是为了私事而来。”

说罢，她迈开大长腿，径直走进动物园影业。

谭晓南身形微僵。

私事？

千面天后和动物园影业有关系？

没听过类似的传闻啊！

如果有这层背景，洪尘在谈判时，应该也会早早就搬出来才对。

他满脑袋问号。

萧唯的八卦可是千载难逢。

谭晓南对此非常感兴趣，想跟上去瞧一瞧。

但天后可不是好惹的。

万一触怒了她，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天人交战良久，最终，求生欲还是战胜了好奇心。

谭晓南乖乖进了电梯，望着天后的背影，心绪仍起伏不定：“不管怎么说，萧唯和洪尘肯定认识。光凭这一点，动物园影业在圈内的地位，就要提升好几个台阶。看来，有必要向上层汇报，《忠犬八公的故事》发行的事，也可能要重新评估了。”

……

就在谭晓南改变主意的时候，萧唯大大方方走进公司，经过通报后，被带到董事长面前。

洪尘挑了挑眉道：“你还真来了？”

萧唯勾起一抹反讽的笑容道：“您贵人事忙，没办法，我只好亲自跑一趟了。”

她神色有些郁结。

自己可是堂堂天后！

曾经，有位粉丝因为拿到她的签名，就激动得晕过去。

这家伙倒好。

明明薇信加上了，但除了聊几句关于衣服无关痛痒的话，别的只字不提。

萧唯主动邀请吃个饭，洪尘也是推三阻四。

她一时都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萧唯摘下墨镜，气鼓鼓地瞪着洪尘。

阮会计看清来人真面目，一下子从座位上蹦起来道：“萧，萧唯！你……你怎么会来这儿？！”

天后降临！

自己没有眼花吧！

萧唯雪白的下巴朝洪尘扬了扬，没好气道：“你问他！”

洪尘面露苦笑，对着会计吩咐道：“去我办公室，把桌上的快递拿过来。”

阮会计躬身应是，但还是一步三回头，眼中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

洪尘做个请的姿势道：“请坐！”

萧唯也没客气，大大方方坐下来，目光环顾一圈道：“这就是你的公司？人也太少了。”

洪尘倒了一杯咖啡，端过来道：“动物园影业才刚成立不久，和你合作的那种大公司，当然是没法比的。”

萧唯缓缓抚摸着杯沿，真诚道：“挺好的！自己开公司，自己当老板。自由自在，没有那么多严格的条约束缚。”

洪尘缓缓道：“放眼整个娱乐圈，你应该是自由度最高的那一小拨人。普通明星，都巴不得跟你一样被束缚。”

萧唯面无表情道：“明星只是看起来风光无限。等到了我这个位置，他们就会知道，高处不胜寒，很多东西有钱也买不到。”

洪尘也深有同感道：“钱确实是王八蛋。”

门口，阮会计听到这句话，脚下一崴，差点连人带快递直接摔倒。

这是人说的话吗？

如果钱是王八蛋，那她要越王八蛋越好。

阮会计心情复杂，把包裹递给老板，然后带着碎成一地渣渣的小心肝，一瘸一拐地离开。

洪尘把包裹推到萧唯面前道：“喏，这是你的衣服。”

萧唯没有接下，双臂抱胸，冷冷道：“你就这么想快打发我走？”

闻言，尚未走远的阮会计，又重重崴了一脚。

这幽怨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难道俩人有猫腻？

她不禁浮想联翩，自动脑补了几百万字狗血言情戏。

洪尘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道：“衣服不是你一直在催吗？况且，我也没找借口，今天确实有事走不开。”

萧唯眯着眼睛道：“是电影发行的事？”

洪尘有些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萧唯托着香腮道：“刚刚在外面碰到了谭晓南。他脸色有些难看，看样子，你们谈崩了？”

洪尘直接承认道：“确实有点分歧。”

萧唯唇角勾起一抹动人的弧度道：“我在这方面认识不少熟人，用不用给你引荐一下？”

“你的好意心领了。外面还有一大批发行公司等着。我们不缺合作伙伴。”

“我说的是「五影」之一的万象影业。”

“咱们现在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