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文景帝传位给靖王后不久,便搬去了已故的文成皇后的寝陵,不久之后薨于文成皇后的棺椁旁。世人皆道帝后情深,殊不知文景帝不过是抑郁悲愤交加,活生生的被气死的。
帝薨,新皇悲痛不已,罢朝三日。待停棺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文景帝才被送进皇陵,与文成皇后合葬在一处。五皇子自请替先帝守陵,以敬孝道。帝准之,并加封其为齐王,准其永居京城。
朝代更替,并未引起任何的恐慌。毕竟,对老百姓来说,只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安居乐业,谁当皇帝不都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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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清平县的时候,叶欢正拿着剪刀在给辞哥儿剪指甲。得知登基的是靖王时,叶欢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靖王,不就是她男人效忠的那人?他竟坐上了那九五之尊的位子!
这个消息,叶欢消化了许久才渐渐地接受。
隔壁王婶子过来借簸箕的时候,跟宋孟氏提起此事。“你说先帝为何不传位给自己的儿子,却传给自己的弟弟?这有些说不通啊!”
宋孟氏官家出身,见惯了各种争斗,自然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当然,个中缘由,她却是不会对王婶子说的,只含糊的解释。“先帝膝下子嗣单薄,没有能担当大任的,只有传位给有能耐的靖王了。”
王婶子不懂朝政,便信了这个说法。
叶欢也深以为然。因为,在她看来,宋霖能选择跟随靖王,自然是看中了靖王的能耐。否则,凭他一个病秧子王爷,怎么能坐上那个位子呢?
这么一想,叶欢心里越发的肯定宋霖的死没那么简单!
果然,没过多久,宋霖便恢复了身份,并领了御前一等侍卫之职。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朝廷有了新的继承人,叶欢也一样的过日子。
夏日炎炎,叶欢每回夜里都要被热醒几回。两个娃儿更是不耐热,一流汗就烦躁的哇哇大哭,让原本就不宁静的心越发的烦躁。
“这样下去也是法子。咱倒还好,两个娃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委屈了他们。”宋孟氏打着扇子,坐着不动汗都能一滴一滴往下落,着实难受。
叶欢看着两个娃儿不安的在屋子里爬来爬去,狠了狠心道:“不若去买些冰回来?正好食肆那边地窖里也要放一些。”
叶欢本来还嫌弃太贵了没打算买的,可如今看着两个娃儿难受,她只得咬牙大方一回了。
宋孟氏没想到这边儿也有冰卖,顿时来了兴趣。叶欢便将杨嫂子打听到的消息跟宋孟氏说了,宋孟氏听完冰的价格,眉头就皱了起来。“往日在京城里,也要不了五十两一石......”
叶欢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悟出了些苗头。难道说,是杨嫂子故意诳她,故意往高了说,好从中牟利?叶欢正想着呢,就又听见宋孟氏说道:“不过,江南不比京城,光是大老远的运过来都要费好些功夫,涨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我亲自去码头一趟。”叶欢放下手里的扇子,说走就走。
去到码头,叶欢问了好些人才找到那贩子。出乎意料的是,那人说的价与杨嫂子说的并无出入。“今年天气出奇的热,这冰都不够用了,价格自然要高一些。”
叶欢琢磨着,先买个两石再说。付了银子,那贩子立刻叫伙计帮着把冰块儿送到了一品香。有了这些冰块儿,地窖里瞬间就变得清凉无比,甚至呆的久了还会觉得冷。
叶欢没料到冰块的效果如此明显,心里头的那点儿纠结顿时烟消云散。
“就当是出门去避暑了。”叶欢知道镇上好些富户都喜欢往临县山上的避暑庄子跑,那一来一去的花销也是惊人,便用这个做借口来宽慰自己。
将剩下的零碎带回家里,叶欢用木盆装了往房间里一放,屋子里果然凉快了不少。解了暑热,两个娃儿就安静了下来,美美的睡了个午觉。
看着两个娃儿安静的睡容,叶欢想着这银子花得也算是值了。
暴晒了十来天,天色陡然变了。一场接一场的暴雨倾盆而下,瞬间就将带走了热气。下雨解暑,镇上的百姓一开始还挺高兴的。可是接连下了四五日还没有停歇的架势之后,就又开始发愁了。
“老天爷哎,再这么下下去,地里的庄稼可都要完了啊!”
“井里的水都是浑的,怎么吃啊!”
“听说镇上好些人家的屋顶都下塌了,这可怎么过哟!”
“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折腾死人了!”
新来的县令一听说好几个地方都受了灾,眉头都要挤到一起了。“本官刚来这里,就遇上天灾,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大人不必过于忧虑,这雨兴许马上就停了!”随行的师爷看了看天色,睁眼说瞎话。
县太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急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你说的轻巧!就算是雨停了,那么多百姓家里遭灾,不都是本官的责任!”
“这......”师爷被问的答不上话来。
这位县太爷好不容易花银子捐了个官儿,却没料到一开始官途就如此不顺,顿时觉得那银子是白出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家里享福呢。”
“也不能这么说,这天灾若是利用得当也能成为大人的政绩,说不定哪天就被上峰赏识了,从而平步青云了呢?”师爷耐着性子劝道。
县太爷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问道:“你说具体些。”
师爷跟过好几任官员了,也算是见多识广,便按照以往的经验传授道:“这当官儿,最要紧的就是一个官声。只要大人您救灾得当,得了民心,到时候再散播一些传言,还怕上边儿不知道您的丰功伟绩?”
“救灾,哪儿那么容易,难道还要本官倒贴银子不成?”这位县太爷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做生意的,张口闭口的就是银子。
“银子自然是要的,但不一定是老爷您出。”师爷笑着说道。
县太爷眼珠子转了转,道:“你可有法子弄来银子?”
“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银子的出处自然还是在百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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