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
“说来也怪了,我的药下得并不重啊,怎么这么快就......起码也要拖个三五个月才会断气的呀!”唐十八在听闻小孟氏的死讯之后,忍不住找宋霖唠叨起来。
宋霖对于小孟氏的死,没有半点儿的怜悯。“反正都是一个死,早跟晚也没什么差别。”
“这话倒是不假。可死的这般仓促,万一惹人怀疑,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唐十八摸着鼻子说道。
宋霖却没有为此感到苦恼。“之前宫里的御医都没有诊出什么来,别人又怎么会察觉。你派人好生将她安葬便是,也算是对得起泉下的母亲了!”
唐十八见他都这么说了,这才安了安心。“这个是自然,我保管这丧失办得体体面面,叫人挑不出半点儿错处来。”
唐十八办事,宋霖自然是放心的。
*
小孟氏的死,并没有溅起多大的水花。她本就是一介白身,又是遭夫家休弃之人,即便与侯府沾亲带故,却还没有重要到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反倒是侯府给她风光大葬,惹得不少人大赞镇北侯孝心可嘉,对远道而来投奔他的姨母如此厚待,简直不亚于亲生之母。
当然,也有人在背后质疑小孟氏的死。
“这小孟氏身子向来康健,怎么会突然染了急症?”
“这大宅门里头的阴私可多了去了,说不定就是因为她之前得罪了镇北侯,这才惹来了杀身之祸!”
“御医也诊不出来病因?没听过一句话么,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银子使得多,自然就查不出什么来了!”
一时之间,闹得满城风雨。
不过,没过多久,那位替小孟氏诊脉的御医就站出来说话了。“我于家祖祖辈辈行医,从未草菅过人命,若非医德端正,也不会被选入太医院。尔等胡乱猜疑,置我于家于何地?!我敢对天发誓,若我真做了违背祖师爷的腌臜事,就叫我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北明大多信鬼神,如此恶毒的誓言都说出了口,自然再无人质疑。如此一来,不但给自己正了名,也顺带洗脱了镇北侯府的嫌疑。
京郊,马家庄。
“殿下,属下派人询问过那名大夫了,说的的确跟于御医差不多。小孟氏的确是因为风寒而丧了命,并无任何中毒的迹象。”
被成为殿下的男子负手站在阁楼的窗前,脸色阴沉沉的,显然对于这个结果有些无法接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事有蹊跷,怎么会诊不出来?!
“此言当真,没有任何隐瞒?!”他不甘心的捏紧拳头问道。
“属下看过医案,并无可疑之处。就连小孟氏的尸身,我也仔细的检查过,并无任何中毒的迹象。”黑衣男子谨慎的开口答道。
锦袍男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之后,才将心中的怒火压制下来。“既然从小孟氏这里查不出什么来,那就派人盯着侯府的一举一动。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锦袍男子转过身来,露出那张与建武帝有几分相似的脸庞,赫然是文景帝第五子——齐王。
黑衣男子应了一声,心里却暗暗叫苦。这人都已经下葬了,就算有证据怕是早就毁得一干二净了。更何况,镇北侯本就是个粗中有细之人,若真的这么好拿捏,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能入了建武帝的青眼,自然不是泛泛之辈,想要将他拉下马,何其的艰难。
可主子吩咐了,他又不得不应承下来。
黑衣男子退下之后,便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从暗处走了出来。他个子瘦小,全身笼罩在黑衣之下,看起来格外的弱不禁风。“殿下想要对付镇北侯,有的是法子,何必在这些事情上头浪费时间?!”
“你说的倒是轻巧。”齐王哼了一声,说道。“上回在云州,原本可以将他一举拿下,却还不是被他给逃脱了!”
“镇北侯武功高强,硬碰硬自然是不成的。俗话说得好,打蛇打七寸,拿捏住了他的软肋,他自然就会替殿下效命。”藏在黑色斗篷下的人说道。
齐王听了他的话,眉头却始终皱着。“镇北侯这样的将才可不好掌控,与其拉拢他留下后患,倒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等殿下大业得成,要杀要剐还不是您一句话?可眼下,他还有些用处,动不得。”
“为何动不得?”
“殿下在宫里虽然安插了人手,可皇帝身边不仅有御林军,暗中还有龙卫守护,想要刺杀他简直难如登天!”那人顿了顿之后,才接着说道。“但拉拢镇北侯就不一样了,他既是御林军统领,又是龙卫的首领,拿捏住了他,可就是一箭双雕,何愁不能成事?!”
齐王抿着唇,显然是在考虑他方才说的这番话。他面上平静无波,内心却波涛翻涌。他没料到的是,宋霖居然还领着皇帝的暗卫!
“这些,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自然有我的人脉,殿下只要记着答应过我的事情就行了。”瘦小的身躯上前一步,缓缓地取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妖艳的脸庞来。
这披着斗篷的,竟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本该在深宫里头的女子。
“本王答应过你的事就绝不会反悔。”齐王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柔情。
女子屈膝行了一礼,笑着道谢。“那就多谢殿下了,愿殿下早日心想事成。”
女子说完,转身就要走。
“以后有什么消息,派人来告知本王便是,无需你亲自出宫,这样太冒险了。”兴许是不忍,齐王突然从背后叫住了她。
女子回头,盈盈一笑。“殿下不必担心,我既能出来,自然会加倍小心。”
说完,她便如一阵清风,融入了夜色之中。
齐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无法收回视线,直到那马车远去,在天边化为一个黑点,他才回过神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便印在了他的心上。原本不该有交集的两人,偏偏因为那个位子,渐渐地有了关联。他是文景帝膝下仅剩的一个皇子,若非建武帝横插一脚,那个位子便是他的。而她,因为生养了皇长子,便被架在了火堆上炙烤,惶惶不可终日。
想到这里,齐王眼里顿时浮现出无限的同情。吴氏也是个可怜人,他是求而不得,她则是碰这个烫手的山芋。所以,两人一拍而和,开始了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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