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一片安乐,楚王府的气氛就有些微妙了。自打下朝回来,楚王就狠狠地发了一通脾气,据说博古架上的东西都换了一遍,其怒火可想而知。
“这个王爷,做得可真窝囊!”楚王恨恨的咬牙。
“王爷息怒。”几个幕僚见满地的器皿碎片,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这样敷衍的话,楚王听得太多了,根本就无法消除心头的怒火。“息怒,你们说的倒是简单,倒是想些别的法子让本王息怒啊!”
幕僚们低垂着脑袋,全都束手无策。楚王为何动怒,他们多少也打探到了一些,无非是因为那宋尧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拂了楚王殿下的面子,让殿下心里不舒服了。可偏偏又要作出贤明大度的样子,不能跟小宋大人计较,这才恼火。
就连楚王都要避让几分的人,他们又能如何?只能低着头不吭声了。
楚王见他们沉默不言,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平时不是挺能说会道的么,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不吭声了?一个个都是废物,连个解决问题的法子都想不出来,本王养你们何用?!”
幕僚们被骂的狗血淋头,却不敢有任何的异议,噗通噗通的跪了下去。
楚王发泄了一通,好不容易才将怒火压制下去,恢复了之前温文尔雅的模样。“行了,都起来吧。”
见暴风雨已经过去,幕僚们才稍稍安心。
楚王殿下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他们都不敢像以前那样畅所欲言了。
楚王在椅子里坐定,立刻就有仆人进来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待屋子里没有外人之后,他才开口问道:“江南那边儿可有消息?”
在他看来,建武帝的出处只有一个,那就是扬州。毕竟,建武帝曾动过迁都的念头,想将都城搬去南方富饶之地。只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未能如愿罢了。
其中一个穿着侍卫服的男子上前,恭敬地拱手答道:“回王爷的话,还没有消息。”
楚王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是不满,责问道:“都多久了还没有消息,你们可有尽心尽力的替本王做事?!”
“王爷容禀,属下能派出去的人全都派出去了。可,您事先叮嘱过不能声张,底下的人只能暗中查访,不敢惊动地方官府,这才......”
“借口!即便是暗中打探,也该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了。”
“或许,或许皇上根本就没去扬州,而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见那侍卫长被骂得灰头土脸,有人忍不住替他说话道。
“别的地方?”楚王可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错。“你们怀疑是本王的失误?”
“属下不敢。”侍卫和众幕僚再次跪了下来。
楚王哼了一声,好半天才冷静下来。“那照你们的意思,父皇会去哪里?”
幕僚们之前也讨论过这件事,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想。
“会不会是去了西北?毕竟,那里有镇北侯。”
“我觉得有可能,皇上最信任的,便只有镇北侯了。”
当然,也有人不同意的。
“怎么可能去西北?那里兵荒马乱的,风沙又大,皇上哪里能受得了!”
“可不是?况且,跟着一起去的,还有三皇子和七公主......”
这些幕僚平日里都喜欢争论,各执己见起来,能将屋顶掀翻。
楚王眼见他们又要吵起来,不耐烦的呵斥了一句。“行了,都给本王闭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意气用事,成何体统?!”
“殿下教训的是。”这一回,他们的口径倒是很统一。
楚王懒得听这些,摆手说道:“既然你们有人认为是去了西北,那就分一部分人手前往西北打探。顺便......查查镇北侯是否真的通敌卖国。”
不得不说,宋霖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因为建武帝太过倚重他了,而他又是个油盐不进的,对他几次三番的示好无动于衷,看样子是想支持冯皇后所出的三皇子上位的。这样的一个人,他如何能容得下,自然是要早早地除去才好。
幕僚们明白了他的心思,便纷纷的各抒己见。
不过,歌功颂德的占了多数,真正能提出好的见解的却是鳞毛凤角。商议了一番,最后楚王决定让侍卫长亲自带人去西北。
“天黑之后就出发,一有父皇的消息,即可上报。”楚王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恨意。
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也是君王,让他又爱又恨的一个人。若他能够正视他,对他公平一些,他或许会对他一直尊敬下去,任劳任怨的供他驱使。可这一切,到底是他的幻想。建武帝如何会像对待三皇弟那样对待他呢?那是他挚爱的女人为他生下的孩子,岂是他这个可有可无的儿子能比的!
所以,闹成这样的僵局,不能怪他!
楚王心思百转千回,最终将那少的可怜的父子情摒弃,眼神越越来越冷。
*
京城这边的动静,宋霖早就料到了,却没想到,那些人竟猖狂到肆无忌惮诋毁他的地步。他的涵养极好,并没有因为那些栽赃的罪名而动怒,可底下的心腹却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回到京城,将那些诬告他的人狠狠地痛扁一顿。
“简直欺人太甚!”
“他们没在边城待过,不知道这里百姓的艰难。那么嘴巴皮子上下一碰,就把通敌卖国的屎盆子扣在将军的头上,太可恶了!”
“就是,要是他们在跟前,看我不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不仅仅是这些个守城的将领,就连那些百姓都很是替宋霖鸣不平。
“镇国将军那么好的人,他们怎么能这样说他?!若不是他机智,设了一出离间之计,戎人哪儿会这么轻易就退兵?”
“可不是!他们没上过战场,不知道战争的险恶,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镇国将军拼了命的杀敌保护咱们老百姓,身上伤痕累累,却被人如此的诬告,太让人寒心了!”
“是啊,他们在京城享受着荣华富贵,边关的将士们却挨饿受冻流血牺牲不够,还要承受这些污蔑,凭什么?!”
“太气人了!”
消息传到叶欢的耳朵里时,叶欢也狠狠地咒骂了那些没事找事的京官们一顿。
“夫人仔细身子,为了那些个庸碌之辈,不值当!”小满一边替她揉着肩膀,一边劝道。
叶欢叹了口气,说道:“他们如此诬赖侯爷,我如何能不生气!”
“清者自清。事实真相如何,百姓们心里明白着呢。”小满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民意的重要性。只要百姓们不误解,那就是很大的安慰了。
叶欢却苦笑着摇了摇头。“那是咱们这里的百姓,京城的百姓可没见识过战场的残酷,他们不会理解这里百姓的艰辛,听得多了,便会人云亦云。到时候,假的也能变成真的了......”
小满愕然的张了张嘴,好半天接不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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